李靖澜被玉婵搀扶着走进宴席时,席上原本的喧闹之声瞬间止息。有人率先反应过来,起身向李靖澜行礼,随后引来了一片行礼之声。
李靖澜虚弱地摆了摆手,让他们不必多礼。负责布置宴席的大太监见李靖澜不请自来,立时召人给她安排了位子,上前将她引入席中。
甫一坐下,李靖澜如释重负,身子得到了片刻的放松。她打量着参宴之人,都是见过的熟面孔。不多时,外面传来熟悉又讨厌的声音,李靖澜眉头微蹙,心底浮上一阵厌烦。
李瑾柔、顾圻安、李明铎一同入内,李瑾柔正满面红光同顾圻安说着话。只是这份柔情蜜意在看到李靖澜那一刻立刻消散的干干净净,换成了一副尖酸刻薄的面容。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活不长了吗?跑到皇祖母的寿宴来添什么晦气?”
李靖澜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李瑾柔,她的目光落在李瑾柔身后的顾圻安身上,两双眼睛短暂交汇,顾圻安由讶异转为好奇。
“和你说话呢?装什么死?”李瑾柔快步上前走到李靖澜桌前,全然不顾忌满堂宾客,对李靖澜毫不客气。
李靖澜并不打算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未听到李瑾柔的言语。
“和你说话呢!你……”李瑾柔话音未落,周遭瞬间噤声,李豫、太后和郑皇后一同入了殿,众人立刻起身行礼。
李豫蹙着眉望向李瑾柔,正欲责问便看到了被玉婵搀扶着的李靖澜,要出口的话便转了个弯:“云仙怎么来了?太医说你身子弱需要静养,不是给你传了口谕,不必前来吗?玉婵,快扶着公主坐下。”
“澜儿,好孩子,你还病着还想着哀家。”太后步子迈出一半又收了回去,一脸心疼之色。
“皇叔,皇祖母,太医说我的身子不碍事的。今日是皇祖母寿辰,孙女怎能不来。云仙祝皇祖母凤体康健、万寿无疆。”
“好好好,你有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难得。”太后眼角隐有泪光。
“陛下、母后,吉时将至,先入席吧。”若说这里有谁最不希望看到李靖澜,那便是郑皇后了。她没想到李靖澜能撑过生辰,更没想到她今日来了太后寿宴。她害怕李靖澜在寿宴上出问题,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可就不好遮掩了。
李豫一声令下,宴会开席。伶人们载歌载舞,宫人们忙前忙后,上位者喜笑颜开品尝着面前的美食。
郑皇后时不时向李靖澜那瞥上几眼,李瑾柔则在李靖澜身侧小声说着怨毒的话语。
宴席过半,歌舞切换间隙,李靖澜终是支撑不住了,她手中的汤匙落于碗沿,发出清脆的撞击之声,剧烈的咳嗽之声伴随着一口暗红的鲜血喷涌在桌上,她的身子向一旁歪斜着倒下。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玉婵的惊呼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到这里。
第一个起身冲过来的竟是顾圻安,他一脸凝重俯看着李靖澜,拳头在身侧攥紧。
他在害怕,怕他的那点儿希望就此消散掉。
“云仙怎么了?快叫太医!”
“孩子,你别吓祖母!”
皇上和太后从主位上走过来,望着不省人事的李靖澜都失了方寸。郑皇后脸色更是苍白,虽然她盼着李靖澜死,但绝不是在这个时候。
“快去宣太医,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过来!”
寿宴无法再继续进行下去,殿中之人面面相觑,萧鹤年提前知悉了李靖澜的计划,面上虽有忧色,心中却十分镇定。
宫中太医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太医院院正拭过李靖澜的脉,眉头拧成了一道山川,他退到一旁,示意副院正来为李靖澜把脉。待副院正拭完脉,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结果。
“回禀陛下,云仙公主乃是中毒,请将公主移到妥帖之处,臣为公主施针。”
“中毒?莫不是今日的宴席有问题?魏千,快将公主送入后殿。”
李豫不明所以,太后却是立刻便懂了:“张太医,你仔仔细细给哀家讲清楚这毒怎么回事。”
“回皇上,回太后,公主所中之毒乃是一种慢性毒药,此毒无色无味,在症状完全发出来之前,几乎看不出有问题。但……”张太医有些为难,眼神在皇帝、太后和皇后身上扫了一圈。
“说!”太后已确定李靖澜的毒是郑毓凝派人下的,这毒与当年萧清婉所中之毒如出一辙。
“张太医,朕在这里,你说。”
“回皇上,公主这毒应是已入体半年之久,初期脉象上看不出来,但公主已然如此,公主府的太医却未曾禀告,恐怕……”张太医说着已汗流浃背,能神不知鬼不觉给公主下毒的人,他怕是惹不起的。
李豫已然明白:“周乾,带人去公主府,把公主府一干人等全都控制起来,挨个房间搜,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对公主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