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书店的玻璃染成琥珀色。维斯塔踮起脚尖去够书架顶层的《神秘周刊》,指尖刚碰到书脊,另一只手突然从她耳侧伸过——
“这本我要了。”
低沉暴躁的嗓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烟草气息。
维斯塔侧头,银发少年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翠绿瞳孔里映着她微微错愕的脸。两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
这是……
书架上的《神秘周刊》突然滑落,狱寺猛地伸手一挡——厚重的杂志“啪”地砸在他手臂上,书页哗啦啦散开,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笨手笨脚的毛病还是没改。”他咂舌,弯腰去捡散落的纸张。
维斯塔怔在原地。
西西里某场晚宴,穿蕾-丝裙的小女孩抱着小提琴躲在角落,银发男孩踹开琴凳:“吵死了!谁要和你合奏啊!”
小学教室里,他总把橡皮切成碎块弹向她,却在她被欺负时用花瓶砸破了挑衅者的头
维斯塔感受到灵魂的喜悦,连带着她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隼人,好久不见”
夜色渐深,街角的24小时便利店亮着刺眼的白光。维斯塔和狱寺对视一眼,默契地推门走了进去。
“你喝什么?”狱寺站在冰柜前,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
“葡萄汁”
“啧,还是这么甜的口味,没有葡萄汁,换成这个”他随手抓了一罐冰橙汁扔给她,自己拿了瓶可乐,“也对,原来你可是连红茶都要加三块糖。”
维斯塔接过果汁,指尖触到冰凉的罐身。
他连罗斯嗜甜都记得这么清楚……
记忆里浮现出零碎片段——小时候的罗斯缩在宴会角落,捧着一杯甜到发腻的热可可,银发男孩嫌弃地抢过来喝了一口,立刻皱眉吐舌:“这什么鬼东西!”
维斯塔仰头喝果汁,借着瓶身遮掩视线,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虎口处有薄茧,指甲缝里残留着极淡的火药痕迹,像是刚拆卸过弹药后被草草冲洗留下的。
……不是普通的烟草味。
她不动声色地嗅了嗅。狱寺身上浓烈的烟草气息下,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像是被刻意掩盖过。更微妙的是,还有一缕冷调的香水味——不是廉价古龙水,而是某种昂贵的前调,像雪松混着金属,冷冽而锋利。
战斗、火药、上流社会的香水……
维斯塔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前的银发少年早已不是记忆里那个会弹琴的男孩。
“喂。”狱寺突然开口,绿眸斜睨过来,“你盯着我看什么?”
维斯塔面不改色:“你的烟味好重,我不喜欢”
“哈?”他下意识嗅了嗅衣领,试图挥散身上的味道,又小声咕囔,“这么明显吗?”
狱寺拉开易拉罐,汽水发出“嗤”的声响。他靠在便利店的玻璃窗边,目光扫过她风纪委员的袖章:“所以你现在……正常上学?还当什么风纪委员?”
“嗯。”
“真意外。”他灌了口可乐,喉结滚动,“以前你连跟人对视都做不到。”
维斯塔摩挲着果汁罐的拉环,轻声问:“你呢?为什么来日本?”
狱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个人事务。”他别过脸,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和你无关。”
八岁离家出走……罗斯当时可是哭着追过去求他不要走,被狠狠骂了以后,狱寺还是走了,更不愿意去学校了
维斯塔没有追问。便利店的白炽灯在他银发上投下冷调的光,让他整个人像一柄无鞘的刀,锋利而孤独。
沉默片刻后,狱寺突然开口:“你父母呢?”
“上个月去世了,才搬来霓虹不久。”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可乐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哦,抱歉”
又是一阵沉默。
便利店的电视正在播放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你住在哪里”维斯塔打断了沉默
“森海公寓,306,还在搬家”
维斯塔不由得手中一紧
“你就是隔壁那个新邻居”
怪不得铃木奶奶说搬进一个大帅哥,确实是帅哥
狱寺隼人也反应过来,手中的可乐快倾倒出来
“你是305?”
维斯塔点了点头
“手续办完我就转去你们学校。”狱寺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把空罐捏扁,精准投进垃圾桶,“事先声明,我可不会遵守什么风纪。”
维斯塔轻轻笑了:“我会盯着你的。”
“随你便。”他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号码。”
交换联系方式时,维斯塔注意到他手机锁屏还是钢琴
他还在弹琴……
狱寺察觉到她的视线,迅速把手机翻过来:“看什么看!”
维斯塔装作没看见,低头存号码。
街灯渐次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狱寺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刻意保持着半步的距离,银发在暮色中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维斯塔抱着刚买的书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后颈——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小时候帮罗斯还击那些熊孩子时留下的。
记忆里那个暴躁又别扭的男孩,如今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
要试探他吗?
他的背影比记忆中更加挺拔,肩膀线条绷得很紧,像是随时准备应对一场战斗。
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想起小时候的狱寺,那个暴躁却会在她被人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的男孩。如今的他已经学会了隐藏,用烟草和香水掩盖身上的硝烟味,但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似乎从未改变。
如果直接问,他一定会回避。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走太慢了。”狱寺突然停下,不耐烦地回头,“以前也是这样,总是拖拖拉拉——”
他的话戛然而止。维斯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近到他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
“我很想你。”她说,风把这句话卷进他的衣领。
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这句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罗斯的灵魂确实在重逢时涌起过喜悦;假的是,她此刻的试探并非全然出于思念,而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狱寺的背影猛地僵住。
维斯塔注视着他的反应,目光敏锐如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可乐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