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同手同脚地走上场,运动服领子都翻了一半。当他看到对面人高马大的C班队员时,双腿明显开始发-抖。
唉,不知道这次行不行啊
维斯塔站在记分台旁,钢笔在记录板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比分已经来到20:10,A班大比分落后。
“喂!废柴纲!”
“你到底会不会打球啊!”
“这已经是第七个漏接的球了!”
泽田纲吉垂着头站在场上,运动服后背完全被汗水浸-透。他的手臂上满是接球留下的红痕,却连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能完成。
维斯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看向二楼的里包恩——小婴儿正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对场上的惨状毫不在意。
维斯塔正准备上前,却突然停住脚步——她看见泽田死死攥着衣角,目光扫过每个筋疲力尽的队友。山本武拍了拍他的肩,递来一瓶水。
那一刻,棕发少年的眼神变了。
“砰——”
子弹破空的声响被淹没在观众的惊呼中。维斯塔看见泽田猛地倒在地,立刻转头瞪向裁判席——里包恩的枪管还冒着淡淡青烟。
“别看。”
夏季制服突然遮蔽全部视野。云雀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浮萍拐横在胸-前,彻底挡住她的视线。维斯塔能闻到他衣领上沾染的阳光味道,混合着铁器特有的冷冽。
“我对裸奔的国中生没兴趣。”她无奈道。
云雀冷哼一声,非但没让开,反而抬手把她的记录板也按了下去。这个角度,她连球场都看不见了。
“啊啊啊要接不住了——!”
泽田的惨叫从云雀身后传来,紧接着是球鞋剧烈摩-擦地板的声响。维斯塔试图侧身,却被云雀用拐子轻轻抵住肩膀。
“砰!”
一声闷响。全场突然寂静,随后爆发出比刚才热烈十倍的惊呼。
“那、那是泽田?!”
“跳得比球网还高!”
“泽田居然...!”
云雀终于移开半步。维斯塔看见泽田正从地板上爬起来,校服完好无损,但刚才那一跃的残影似乎还停留在空中——他腾空的高度完全违背了人体力学,膝盖几乎与球网上沿齐平。
场上,泽田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腿,被山本大笑着揉乱头发。A班队员们围上去,有人递毛巾有人递水,再没人提换替补的事。
结果还是被算计了...维斯塔在记录本上画了个子弹简笔画,笔尖狠狠戳穿纸面。里包恩根本不在乎比赛输赢,这场闹剧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他有的是办法让废柴纲突破极限。
比赛结束的哨声划破体育馆闷热的空气,记分牌定格在25-23。A班的队员们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赢了!我们居然赢了!
维斯塔的钢笔悬在记录板上方,墨水滴落晕开一个小圆点。她看着记分牌,又看向场上——泽田瘫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而山本正大笑着把他拉起来。
银链突然被扯了一下,云雀已经走向门口:“无聊的戏码看够了。”
她看向里包恩的方向,发现小婴儿正对她举枪致意,帽檐下的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等我交代几句话”
“阿武”她走过去,声音平静,“打得不错。”
山本转过头,笑容比体育馆的灯光还要亮:“谢啦!小维今天格外温柔啊!”
维斯塔皱眉:“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
“遵命~”山本笑嘻嘻地应着,目光却突然落在她的脖颈上,“哦?更好看了”
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更加灿烂,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维斯塔不明所以,只当他是因比赛兴奋,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角落里的泽田。
角落里,泽田正被队友们围着拍肩膀。他脸上还带着摔倒蹭的灰,但眼睛亮得出奇。
“维斯塔!”见她走近,泽田突然站得笔直,“我们...我们赢了!”
“看到了。”她递过常温的运动饮料,“最后那球接得不错。”
棕发少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接过饮料:“是、是里包恩的子弹...还有你给我的纸条上面的姿势...”
维斯塔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和满是淤青的手臂,突然伸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是你自己坚持到最后的。”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泽田的眼睛瞬间泛起水光,而维斯塔迅速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少年发丝间阳光的温度。
“我...我去找里包恩!”泽田慌慌张张地跑开,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维斯塔转身时,发现云雀已经站在体育馆出口。她小跑着追上去,却在踏出大门的瞬间猛地停住——
有什么人在盯着她。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条件反射地按住藏在袖口的刀片,锐利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场馆。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远处传来学生们嬉笑的声音,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
“走了。”
云雀的声音从树荫下传来。他背对着她,白色衣角在夏日的风中微微扬起,银白的浮萍拐反射着刺目的光。
维斯塔最后看了眼体育馆二楼的窗口——里包恩的礼帽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而列恩变成的望远镜正对着她颈间闪闪发光的玫瑰吊坠。
她小跑着追上云雀,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吊坠背面那个小小的恭字贴着她的锁骨,像一枚刚刚盖下的印章。
树影婆娑间,隐约传来一声冷哼。维斯塔回头时,只看见一片被风卷起的樱花花瓣,晃晃悠悠地落在体育馆的台阶上。
推开风纪委员室的门,冷气如浪潮般涌来。维斯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踏入这片清凉,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积成一小片水光。她颈间那条银链被汗水浸得发亮,玫瑰形状的吊坠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琥珀早已占据了办公室最凉爽的角落——它四仰八叉地瘫在文件柜顶部,肚皮紧贴着金属表面,尾巴垂下来一晃一晃。见两人进来,它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热死了...”
维斯塔扯了扯黏在后背的衬衫布料,突然意识到云雀正看着自己。他的目光落在她被汗水浸-湿的鬓角,又扫过泛红的脸颊,最后停在她不断扇动领口的手指上。
空调突然滴地响了一声。维斯塔转头,看见云雀把遥控器上的温度从26℃调到了24℃。
“你——”
她愣住了。那个对群聚深恶痛绝、对规则严苛到极致的风纪委员长,此刻正用修长的手指调整着空调风向,让冷气避开她直接吹拂的角度。
琥珀跳下文件柜,好奇地用爪子扒拉云雀的裤脚
“换这个。”
一个印着并盛校徽的纸袋被推到面前。维斯塔打开一看,是全新的夏季制服——透气性更好的面料,改良过的短袖设计,甚至连袖口都做了便于活动的剪裁。
她抬头,正对上云雀深不见底的黑眸。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细长的光痕,让他此刻的表情看起来近乎柔软。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云雀没有回答,冷风改变方向,轻轻拂过维斯塔汗湿的后颈。那个瞬间她突然明白了——原来在体育馆里,当她不停擦拭汗水的时候,当她悄悄把头发扎得更高的时候,当她早早换上夏季校服时,这些细微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
琥珀突然跳到两人之间的办公桌上,尾巴扫过维斯塔的手背,又碰了碰云雀的袖扣,像是在说“你们真麻烦”。
维斯塔拿起制服走向里间,指尖触到面料时微微一怔——这根本不是学校统一发放的材质,而是某种特制的透气布料,摸上去冰凉顺滑。更让她惊讶的是,纸袋里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
「怕热就别总往太阳底下跑。」
笔迹凌厉,一如某人不可一世的作风。
换好衣服出来时,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空调维持在恰到好处的24℃,和桌上多出来的一杯冰镇柠檬水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琥珀蹲在窗台上,正对着外面树枝上的某处哈气。维斯塔顺着它的视线望去——里包恩的礼帽在树影间一闪而过,而更远处的天台上,风纪的袖章正被夏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低头抿了口柠檬水,冰凉的酸涩在舌尖炸开。银链上的玫瑰吊坠贴着新制服的领口,在空调风中微微晃动,像是无声的嘲笑,又像是某种温柔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