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影鬼?这又是什么展开?
他不过是做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噩梦,怎地一醒来还摊上比梦境更恶劣的事情?
温晓偏头费力去看身侧,但他根本见不到说话的少年,只能看到剑柄处刻着的“玄天”二字,与那月色下微微晃荡的青色剑穗。
原来是名修真者。
温晓握紧垂在衣袖中的双手,逼着自己克制住心中那抹躁意:“道长误会了,我并非妖魔,只是意外惊醒。”
“哦?”
身后少年似乎上前了一步,他的呼吸有微微乱,身上的布料吹久了寒风,隐隐携着一股枝头嫩芽气,贴上温晓时还带来深夜的冷意。
“那你身上怎会有妖魔气息?”
温晓极少与人接触这么近,他有些不适地再次强调:“道长,我是君家邀来参与请仙宴的客人,定不可能和妖魔有纠缠。”
那少年似乎冷笑了一声,搁在温晓脖颈的长剑倒是有收回的趋势。
“是吗?君家竟落魄到什么人都能邀请了啊。”
未等温晓松懈,那人又逆着光从暗处走来。
他的长相与温晓心中所想差异极大。
少年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朴素黑衣,高高束起的长发偶被寒风带着吹起又吹落,最终乖巧落至肩上,另有一许碎发半遮少年明亮眼瞳,却也挡不住他勾起嘴角泄下的意气风发。
分明是个言辞刻薄的虚伪道长,却偏偏有一副清俊讨喜的含笑面容。
温晓忽然怔住。
他瞧着那人收起长剑,只觉自己胸膛处心脏跳动得过于怪异。
温晓一手按着胸口处衣物,蹙眉望着少年,望着风吹起少年刘海时,露出的那一双含情目。
他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人?
不然他怎会觉得如此熟悉,仿佛已在梦中见过千百次、无法挪开视线?
兴许是温晓目光过于直白,又或许是门外有了新动静,那少年偏了偏头,朝温晓这处看来。
只是一刹,像是碰到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般,少年眸间笑意瞬间凝固,似水结了冰,又成了霜,冰凉凉地不可撼动。
而那柄刚归鞘的利剑,再一次横在温晓身前。
“你到底是谁?”
温晓:......?
温晓向后退了一步。
他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少年眼熟。
因为这人,与出现在他梦中面色模糊的白衣青年,眸子竟有四五分相似。
多荒谬啊。
温晓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原来人的霉运真会坏事。
“道长有什么事吗?我名谢延,来自祈水谢家。”
“祈水、谢家?”
对面少年歪了歪脑袋,眸子略过几抹异样情绪,但他面色未有丝毫缓和,依旧与梦中那人如出一辙的寒意。
“既为无名的修真世家,怎么不顾家族颜面、选了你过来?”
长剑下滑,点在温晓心口。
少年冷淡总结:“你不是修真者吧。”
温晓压下心中不快,悄悄后退半步,“阁下慧眼如炬。”
“你们怎么不进城?”
少年追着温晓后退的步伐,又上前几步,充斥着打量的眸光扫过温晓面容,又像嫌恶似得皱起眉。
温晓也多了几分恼怒,他今夜本就心情不好,一面被诡梦惊扰,一面还要提心少年莫名其妙的恶意。
修真者在凡人眼中固然高攀不起,但这并非是少年寻滋挑事的特权。
温晓深吸一口气,言语跟着生硬起来:“广安城今日闭城早,我们的车队未赶上进城时间,不得已来客栈歇脚。”
温晓看了眼仍在熟睡的青泽,又道:“我与道长无冤无仇也无误会,不知可否请阁下收回利剑?”
“这可不行。”
少年修真者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谢公子难道不知,你已被覆影鬼附身?”
温晓睁大眼睛。
“附身?”
“你在昏睡阵中苏醒,又闯入我们对覆影鬼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少年修真者扬起久违笑意,满是兴味地瞧着温晓。
“谢公子不妨想想,有个完美的人类身体作为掩藏物,覆影鬼还需费心思藏往他处吗?”
温晓退到茶桌边。
他按着木桌错愣回忆,从走道动静到门沿异样,从苦涩冷茶诡异寒风。经少年一提,身上莫名的寒意也愈发浓重,压得温晓仿佛身在冰天雪地里。
温晓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忽觉天旋地转,颤颤伸向茶杯的五指泛起诡异黑雾,指尖一松,瓷器清脆落地。
在黑色弥漫的最后一眼里,黑衣黑发的少年依旧双眼漠然。厢房突然被从外打开,一位穿白衣的少女急促唤道:“阿景!我听到覆影鬼的动静了!”
......
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