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衍之被人放进一个木桶里,周身全是药材的味道。
接着,他百会穴刺痛了一下,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神志瞬间清明。
他的五感都回来了!
许衍之无声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超大的浴桶,而他正泡在浴桶之中。
原来是药浴。
“小子别乱动,平心静气。”
旁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沈淮安的师父,无名叟。
许衍之依言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心绪平复。
“老夫正在为你施针,这套针法扎完,你便可恢复如初,但也只能维持两日。”
许衍之静静听着,没有问两日之后如何。
大仇已报,如果没有沈淮安,他这条命留与不留,根本没人在乎,他自己也不在乎。
“承澜这孩子,从小就重情重义。”无名叟似乎看穿了许衍之的想法,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许衍之的风池穴,“他既已认定你,你也该好好爱惜自己,莫要辜负了他才好。”
许衍之睁开眼,这才看清无名叟的模样,银眉白须,鹤发童颜,称得上一句“道骨仙风”。
他勾起唇角:“多谢前辈。”
“诶!”无名叟捋着自己的白须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承澜是我的亲徒儿,你既是他心爱之人,称呼上又何必这么客气呢?叫声师父来听听。”
许衍之从善如流:“谢谢师父。”
沈淮安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如今让他跟着喊一声“师父”,有什么不能的?
“好孩子!”无名叟仔细打量了许衍之一番:“怪不得承澜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啊?”许衍之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十分诧异,“师父您……”
“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当称得上一句‘美男子’!仅次于老夫当年啊。”
许衍之:“……”
好吧,沈淮安有个自恋的师父。
许衍之在药浴桶里泡了足足有八个时辰,被准许出来的时候,全身就像被水浸湿又晒干的书画一样,皱皱巴巴,惨不忍睹。
“你体内毒素未解之前,千万不要动用内力。”无名叟突然出声:“否则针白扎,药也白泡了,你也会即刻毙命。”
许衍之刚提起的一口气,立马咽了下去:“是。”
此时,房门突然打开,沈淮安出现在了门口。
“月白!”
沈淮安扔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将许衍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将人抱进怀里。
“你醒了可太好了!太好了!”
无名叟实在没眼看:“你们要抱到什么时候,毒还解不解了?”
沈淮安又用了抱了一下,才松开手,转身的时候还摸了一把眼睛:
“师父,那几个玩意儿我都找来了,您快开始吧。”
“不就中个毒吗?瞧你那点出息。”无名叟摇着头叹着气,拎起地上的东西就往外走:“唉,真是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师父啊……”
无名叟走后,许衍之才从沈淮安怀里挣扎出来。
“你这是……”
此时的沈淮安比泡了一天药浴的许衍之更加狼狈。只见他的衣衫破败,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痕,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肯定经历了一场恶斗。
沈淮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毫不在乎地道:”嗐,我没事儿,就是抓了几个活物,还采了几株草药,这血是那几个畜生的,衣服上也是树枝蹭破的,我一点伤都没有,不信你摸。”
说着,他抓着许衍之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
许衍之不敢用力,沈淮安身上有没有伤,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承澜,你忘了我是谁是不是?你以为你骗得了我?”
“是是是,你可是乌衣卫指挥使呢,我哪里敢骗你。”沈淮安瞬间泄了气,倚在许衍之肩膀上:“可是月白,为了你,别说去险地抓几个活物,就是刀山油锅我都敢去,我只要你好好的。”
“对不起。”许衍之将沈淮安紧紧抱在怀里,又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谁要你的‘对不起’?”沈淮安在许衍之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吃了满嘴的药味儿:“我只要你对我说……”
“我爱你。”许衍之突然开口打断他:“沈承澜,我爱你,至死不渝。”
沈淮安的脸埋在许衍之颈间,直接僵在那里,他猛地抬起头,双手捧着许衍之的脸,拇指在他唇角无意识的摩挲着。
“许月白,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
沈淮安低头吻上来的时候,许衍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是预想的柔软触感并未如期而至,屋外突然有人喊他们:“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亲热,抓紧时间来喝药!”
许衍之睁开眼睛,与离他极近的沈淮安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