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翕心中一沉,他不确定沈淮安是何时到的江州,对自己的事情又知道多少。当下便只有虚与委蛇,见机行事。他还不愿意在明面上与平西王敌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伤害沈淮安。
“嗐!承澜你误会我了!我怎么觊觎许指挥使呢,我与你一样,厌恶断袖至极,你是知道的……”
赵翕刚走进沈淮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淮安一脚踹出去老远。赵翕摔出去的时候,还撞倒了一旁的花架,叮呤咣啷的,好不狼狈。
此时的沈淮安是极没有耐心的,许衍之还病着,他可没有功夫在这儿与赵翕这等货色扯皮。
赵翕本有意示弱,可他没想到,沈淮安这一脚,差点要了他的命!
“沈淮安!你敢踹我!”
“我不但敢踹你,我还要阉了你。”沈淮安不屑不屑自己动手,他嫌脏,脏了自己不要紧,不能沾染上月白。
“□□,动手。”
赵翕被沈淮安的一脚踹得五脏六腑翻滚,一时摊在地上动惮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个叫□□的人提着一把匕首走近前来。
他本笃定沈淮安不会伤害他,他是皇子,沈淮安伤他就等于他平西王府与朝廷宣战。
他笃定平西王不会反。
可是——
“啊——!”
□□十分利落,手起刀落,赵翕的胯间便喷出血花来。
赵翕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便疼晕了过去。
□□皱着眉头将东西呈到沈淮安面前,沈淮安嫌弃地后退了两步:“给我看干嘛,拿去喂狗。”
□□:“……”
沈淮安可不想在这腌臜屋子里呆着:“找个郎中保他不死,然后,”他脚下不停,走出了屋子,吩咐着:“护卫我们燕王殿下,起兵谋反吧。”
*
第二日下午,京城就收到江州八百里加急密报,镇海将军纪怀恩刺杀燕王未果,被燕王收监、收缴了虎符;乌衣卫指挥使许衍之抗旨不尊,也被燕王捉拿。燕王赵翕将纪家军收入自己麾下,并钦点三万士兵,亲自押送纪怀恩和许衍之回朝。
举朝哗然,缠绵在病榻的雍庆帝大骂一句:“蠢货!”
紧接着连发十二道圣旨,让燕王一人先行回朝。
十二道圣旨皆石沉大海。
自此,满朝文武才突然顿悟,燕王这是想造反啊!
*
沈淮安凭借一己之力,搅得朝堂和皇室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换来的却只有平西王府的书信一封,上书两个字:“任性。”
沈淮安勾着唇角向许衍之展示收到的家信:“你看看,还是父王了解我。这下咱们不用怕了,边关有我父皇和纪将军坐镇,西越和扶桑翻不出什么水花。如今赵翕已经被我们控制,根除埋伏在大乾的细作是早晚的事情,至于京城里就让他们闹去吧。”
许衍之笑看着沈淮安,“世子爷真是好本事,只一招偷梁换柱就能搅得赵氏不得安宁,也不知道你怎么在京都隐忍那么些年的。”
此时二人坐在马车里,许衍之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是身旁有沈淮安在,他便没也不愿去想。
他本就时日无多,天高海阔,只要有这个人在身旁,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
“不是我能忍,”沈淮安收起家信,将许衍之搂紧怀里,“是父王和我都觉得没必要跟他们争。”
许衍之身体是冷的,沈淮安拿来一个手炉塞进他手里,又帮他将狐狐裘披风紧了紧,才接着说:“这天下,只要疆土不失、风调雨顺、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谁来做主子都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些年,老皇帝越来越糊涂,不但不守疆保土,还处处打压忠臣良将,眼里只有那点权势,根本不顾百姓死活。”沈淮安说,“他那几个儿子更不必说,根本没有一个可用之才,这样的皇帝,终会让大乾万劫不复。”
“所以,平西王真的早就有了谋反之心?”许衍之被沈淮安按在怀里,说话时不得不仰起头看他:“这样说来,老皇帝整日因为平西王寝食难安,也不算多虑。”
沈淮安低头看着许衍之的面容,由于许衍之深重剧毒,他的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这样却更趁得他的薄唇嫣红,像一株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去采撷。
沈淮安没有委屈自己,寻着心意便低下头吻了上去。
身体里两种剧毒交战,已经让许衍之耗去了大半心力,此时就是回应沈淮安,都觉得力不从心。
许衍之的唇冰凉似雪,甚至还有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沈淮安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只有抱紧他,再抱紧一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
他吻得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舔舐,轻轻的碾磨,只求对方能感觉到一点点温暖。
一吻毕,沈淮安面不改色,许衍之却已气喘吁吁。
沈淮安埋首再许衍之的脖颈间,沙哑的嗓音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许衍之听出了他话音中的哽咽,轻轻拍着沈淮安坚实地背,轻笑着安慰他:“路是我自己选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要真说对不起的话,也该是由我来说。”
他捧起沈淮安的脑袋,强迫他看着自己。
沈淮安不自在地眨了下眼睛,许衍之才看清,原来沈淮安的眼中已然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