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治?
楼窈懵了会儿,忽然抬头笑,“我明白了,大人,我身上真的没有病!我比她们爱干净!”
肖容不再说,叫她自己回屋去,丝毫没提花粉的事。
楼窈临出门,回头道:“大人,我好像见过公主的玉珠串。”
.
楼窈带着肖容再次来到盛花楼,孙妈妈没给好脸色,以为她被人退回来了,却没想到是来找嫦镜的。
几个姑娘私下嘲笑楼窈,也笑肖容,孙妈妈听了也笑,“不过是阉人尝了滋味,想再买一个!”
正说着,楼上传来嫦镜的声音,听着像骂人,孙妈妈赶上去时,嫦镜和楼窈又打起来了,肖容临时有事出去了趟,现下只她二人。
横竖楼窈不是盛花楼的人了,装与不装了,出手又快又狠,打的就是嫦镜,孙妈妈骂她,她连同孙妈妈一块骂。压抑久了,一发起火来就没完。
“小贱人非要说我偷了别人首饰!在我房里找也找不到,无凭无据张口就来,当真是以为出了这楼,你就是良妇了吗?跟个太监,你又好得到哪里去!改日玩腻了你,把你卖到连盛花楼都不如的地方我看你怎么哭!”嫦镜掐着楼窈的大臂,昔日同住同事,她知道她身上哪里有伤,哪里掐起来最要命。
楼窈不反抗,嫦镜掐得更用力,孙妈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站在一旁跟罚站似的,也不开口,一开口,就是去迎人。
“肖、肖大人,您怎么回来了?”孙妈妈连忙打嫦镜,压低声音,“放手!人回来了。”
嫦镜哼一声撒手,楼窈背着肖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对着自己脖颈猛劲儿一拧,转身跑向肖容。
楼窈泪眼盈盈,自下而上抬头,有一个她练习过无数次的角度,精准完美地展现她白皙的脖颈,这白皙的净玉上,有掐拧的红痕,她毫不忌讳,拉开袖子,把大臂也给肖容看,大臂本就有发乌的淤青,嫦镜掐过,更加瘆人可怖。
“大人,我有点疼,”楼窈说得很小声,尽可能地夹着哭意,乞求的模样,她也对着铜镜练习过无数次,“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在嫦镜手上看见过那玉珠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楼窈,你忘恩负义,离开盛花楼,就不认咱们姐妹情了!”嫦镜在身后,语气咄咄逼人。
肖容无声一息叹,他抬手,把楼窈肩膀的衣裳扯回去,领端正,“我信你,咱们回家去,这事你不费心了。”
这不对。
楼窈觉得他应该被她的可怜打动,然后替她报复盛花楼,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么,不就是这样?他虽是太监,可也不算个地位低的,怎么就?
听他的话,虽然嘴里说着信她,其实不为所动,真信她,就去查嫦镜,这事儿她真没胡诌。
楼窈很有些不明白,最终不明不白地跟着肖容回家。
他看没看出她存心报复她们呢?看没看出玉珠串的事是真的呢?
楼窈抱着疑惑,忍着疼,缩在床上,将睡不睡时翻了个身,大臂装上床栏,淤青疼醒她,她扯着唇眼嘶一声,想起了肖容给她的药。
抹完药,她继续睡。
翌日一早,楼窈醒了,肖容早早进宫去了,肖止也不在,肖戈膳食交由她来。
楼窈烧了饭给肖戈,又去把肖容的药煎了,早晨忙着扫院,下午晾衣洗衣,实在闲住了,她才把院门推开,在院门边撑下巴呆坐。
太久没有离开盛花楼,她长期住在那样一个不大不小的地方,隔绝了外世,她嘴甜,却不能和人正常沟通交流,也就不敢上街。
“盛花楼那个嫦仙儿你们晓得不?”
院外有人交谈的声音,楼窈起初没有听清他们在说谁,只是好奇地想听一听人们正常说话是如何的。
“她怎的了?”
“昨儿被一个书生赎走了,走到街上没两步,她们孙妈妈又追上来,把嫦仙儿拉回去了,说是有贵人出言在先,花了钱叫嫦镜一辈子待在楼里。”
嫦仙儿是客人给嫦镜取的名儿,她长得漂亮,人们夸她是嫦娥仙子,就有了这么个俗名。
楼窈有点窃喜,她就是这样,盼着所有人都不好过。
“快进去,要下雨了。”
楼窈抬头,正是肖容,他还是温和的面容,有疏离的微笑。
楼窈应好,搬起小矮凳跑回屋。
药被温在锅里,另一锅有饭菜,肖容通常回宅子里是不再用晚膳的,但肖止还在长身体,老是饿,药是留给肖容的,饭是留给肖止的。
肖止常常想数落楼窈,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觉得楼窈手艺还算不错,减少了数落她的次数。
他狼吞虎咽地刨着饭,完全没个吃相,边吃边嘟囔:“干爹,你把嫦镜圈在盛花楼还不如直接要了她命!我看她天天欺负人,也不像个好货。”
肖容沉默看肖止一眼,道:“人命是很重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嫦镜可怜可恨罢了。肖止,你跟谁学的这一套?是不是见过督公几次,就把督公的手段学来了。”
肖止直摇头,“不能不能。”
厅堂没有关门,楼窈轻而易举听到对话,她惶恐又窃喜。
原来肖容会偏袒她。
她也很坏,他会不会觉得她也可怜可恨呢?
可是,有人偏袒的感觉真好啊。
如果可以,她自私地希望肖容永远只偏袒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