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怎么说你好?”崔台敬想骂又骂不出口,压了一会儿才道,“要曹承章真有什么,怎么跟你三哥交代?如今战况在即,良将难求,怎敢折损?你是真敢赌!”
唐因奉上茶,趁间隙拿上信函浏览了一遍,放下轻言细语地说:“兵行险着,有得有失。再则,昭离不过一闲王能左右什么,曹承章断不会为此失了主张,就是老三的话都不一定能起事,依我看,这大部分意思还是在他。”
季陵不得不再次怀疑崔煜然是不是捡来的,这根本不像一根藤上结出来的瓜,更像是滥竽充数的残次品。
崔台敬端着茶思索了下,复而又问:“大济的门道,瞧着样子,你都摸明白了?”
“猜的,这位大济虎将御下不凡众所皆知,寻常手段岂能奈何得了他,”崔洝辰踱步时还不忘偷偷拉了拉季陵的衣角,“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现在不得不束手束脚过日子。”
其实崔洝辰是不会把所有胆子都交给猜想,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不做,给他爹这么说是省得解释多余的东西,反正他爹都懂。
季陵身娇体弱站这么会有点微微晃悠,崔台敬瞧在眼里,等崔洝辰步子一停就看过来说:“没好全别杵着了,坐着谈一样。”
崔洝辰更是明目张胆的依偎在侧,温言软语地问:“有没累着?要不先回去歇着?”
崔台敬的眼神从柔和渐渐变成了鄙夷,季陵连忙一根指头把崔洝辰戳远了一尺,他本来就对外面枪林弹雨没多大兴趣,能站在这里完全是有事相求。
季陵已经多日断了与茶肆的联系,总觉得钱袋子摇摇欲坠,如今府门禁严,自己插翅难飞,于是想趁现在谋个特许。
崔台敬见到季陵跟他行了一礼,瞬间领会其意图便率先说:“有话就讲。”
不待季陵答话,唐因快速移步过去虚扶了一把,轻声说:“这会没外人在,阿陵啊,来坐着讲,咱们慢慢讲。”
季陵先乖顺地应过唐因,就被崔洝辰拉着衣袖落了座。他侧身向前,恭敬地说:“原本不该拿小事叨扰王爷的,只是这几日不得见二......兄长,既然今日得见王爷,便想求个顺便,我在府外那几间茶肆还缺些打理......”
崔洝辰转头想话,到底没吱声。
“的确算不得什么麻烦,”崔台敬翘起腿,说,“这么着,明日叫管事的过来,四郎,你知会下去就是了,出府就暂时别了。局势动荡,买卖不好做,若是有什么难处,要说与我们听,不妨事。”
季陵在府里已经呆了许多日了,他这身份虽说没特意交代,可上上下下心里门儿清,那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
要不是挨着国丧,在这蜜里调油的时候,崔洝辰又岂能坐得住?没法子,撞上了。
家主的体恤真真切切,季陵得了好,赶紧回礼:“谢王爷。”
独处时,崔洝辰跟他坐在茶案前,笑问:“怎地,跟我说不得?”
“不想让中间商赚差价,我问了你,你做不了主,不得再问过去,”季陵拿着茶匙把玩,“来来回回,不就在人情债上又欠了一笔?我看起来有那么傻?”
崔洝辰的身子前倾了些,撑着下巴看着人,沉嗓说:“有道理,帐就该这么算,还是你有本事。”
季陵总觉得哪里感觉不太对,有点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不过不能深究,毕竟前帐未销,现在外面那个鬼行情,牙齿要碎都没用。
崔洝辰好以整暇地看着季陵眼皮下的眼珠子从左到右复而又从右到左,大概明白了七八分,他没戳穿,毕竟人是要面子的。
“明儿我就让采买的人给锦洛带个信,”崔洝辰一手拿着茶桶轻晃,“陈余铭不方便来往进出,他时下估计没什么闲功夫,两头都得顾。再不济,铺子关几日误不了事。”
季陵是个财奴没错,但绝对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他手下那么多张嘴等着糊口,不能因为行情不好就亏了人家,若是好手好脚的也就罢了,可手脚不利索的人出了那门,还能有什么活路?这样没良心的事,他做不出来,可银子前些日子都拿去开疆扩土了,要填补这些个花销总得有个出处。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