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大?简直就不像一个爹生的,季陵嗤之以鼻。
“擦完了,你——麻溜的!出来!”崔煜然噜嘴说。
“文斗还,还是武……武斗?你小!先让你,你选一个!”陈余铭强硬撑场。
季陵眼珠子要掉下来,难以置信对着陈余铭示意:你是认真的么?
马军司绝对是风水特异,初来乍到都要走上这么一遭,他五郎君就是阎罗殿门口的招魂小鬼。
季陵抬头望天:那混球怎么可能挑文?
崔煜然将肩上碎发往后一扔,挑了一头眉尾说:“别让人讲我欺负小孩儿,来!挑你拿手的比!”
季陵吸气扶额,盯着冰鉴里的铜壶底滴着冰水,心里低唤着:谁能来帮忙收个尸?
万幸陈振德交接,述职没花多少工夫,赶到马军司领儿子时,正好见到陈余铭满屋子找文房四宝和崔煜然欲泣还笑的盛世美颜。
陈振德拱手行朝礼:“下官见过中翊郎。”
“嗯,免礼。”崔煜然如蒙大赦,赶紧说,“这天儿也不早了,我赶着回府用膳,先行一步。”然后不等陈振德作答,一溜烟消失不见。
陈余铭打里间出来时,手里握着狼毫和宣纸,四下寻人,嘴里嘟囔说:“人嘞?五郎君呢?”
“看看你这没规没矩的样!你这是以下犯上!”陈振德甩袖训斥。
“圣人云不知者无罪,他穿那衣裳,谁能瞧得出来?”陈余铭抠着物件,辩解说。
也不知是谁在哪一年没眼力劲儿的送了这么些不合身份的物件给许谬,他一个大老粗就把这些个宝贝搁在里间角落吃灰。
陈余铭将手里两样放置在佟盛坐过的凳子上又进去拿墨和砚台,都是好玩意儿啊!他拿出来后就坐在一边拭灰捣鼓去了。
陈振德掀袍坐在季陵对面,笑说:“老夫走得急,也忘了捎个什么来探望。”
“陈大人,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吧,”季陵陪着他,生生扯拉嘴角道,“要真带了什么,我得去拖着残躯败体趴在门口谢天谢地去,已经挺为我着想了,真的,感激着呢。”
案几上没有空的茶盏,剩的那只刚被陈余铭用了,陈振德忙了大半日喉咙都快生烟儿,他盯着这冰鉴上的茶壶咽口水,也不客气:“感激倒是不必,茶让老夫吃上一口就成?”
季陵似不情愿的差门口崔洝辰留下来的亲卫去取茶盏。
陈振德猛灌一口,舒坦道:“还是季公子有福气,瞧这日子逍遥得……”
“比不过陈大人,游山玩水吟诗听曲儿,还不受皮肉之苦,”季陵抱臂,半瞌着双目说,“这公差出得不比谁更逍遥自在,贺大人怕是将他大娘子陪嫁家当都拿出来孝敬了罢?”
“老夫也想快马加鞭,这不,时局不允许嘛,”陈振德提壶准备再续上一盏,发现只够倒一半,遂将空壶搁到一边,慢慢啜上一口说,“贺简掏空了老底最多添了床褥子,这样的节气天,咱还能边使扇子边感激季公子的良苦用心。”
他边讲边瞄案几上那把眼熟的短扇。
季陵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伸手捞起扇子,撑开自顾自的摇着,慢悠悠说:“我哪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要早料到贺大人清水成那样,我就换个花样,比如送美人?”
‘咳、咳……’陈振德猛呛一口,挥手说:“你还是留着自个儿享用,老夫无福消受。”
季陵见好就收:“啊……难不成我误会了?不过那时我抬的是衙内,指不定撞个新妇回来也是美事。”
陈余铭闻言,停下手中的伙计,忿忿说:“你要不先将自己嫁出去,我是不会娶小娘子的!”
陈振德在案几下边悄悄对他儿子,竖了根大拇指。
季陵缓缓侧头睨着他,一字一顿说:“长、本、事、了?”
“嘁,”陈余铭瞟了他一眼,继续小心折腾手里的物件。
“贺秋给你了?”季陵漫不经心问。
“给了,让杜简倾家荡产不成问题,若是用到妙处,这命都悬。”陈振德应道。
季陵笑说:“要他死快点还不容易?你不拦着董襄,不出赀州他就该凉了。”
“不拉几个人陪葬,都对不住贺秋吃了这么多年的糠不是?”陈振德也跟着笑。
“唉,陈大人还是稍微收敛点儿,好歹是个二品大员,”季陵用扇尖点了点案几,提醒说,“不清楚的还以为我在和哪位山大王......密谋打劫呢。”
“也没错,不过得反着来,是老夫和‘某位山大王’打劫。劫银、劫人都是劫,分不清楚了。”陈振德在他二人中间比划了下。
俩人心照不宣的让崔洝辰踢了出去,仿佛丰功伟绩不愿多给人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