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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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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她……”谢昭然的声音在穿堂风里打颤,沈清蘅忽然握住他的手,将一片晒干的沙棘叶塞进他掌心:“还记得在西北时,你教我辨认胡杨的死活吗?活着的树,树皮会呼吸,就像活着的人,心里总还有一丝盼头。”

寝殿里飘着浓重的药味,却盖不住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是老夫人每日为儿子抄经时燃的。沈清蘅看见床榻上的身影比记忆中瘦了两圈,鬓角的白发像落满未扫的秋霜,却在听见铜铃声的刹那,指尖动了动。

“祖母。”谢昭然单膝跪地,铠甲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老夫人缓缓睁眼,目光掠过他肩甲的胡杨纹,落在他手中的沙棘叶上,浑浊的眼里忽然泛起水光——那是儿子曾挂在腰间的护身符纹样。

沈清蘅的指尖按在老夫人腕脉上,脉象细如游丝,却在触到她袖中硬物时顿住:是片染血的胡杨叶,边缘刻着模糊的“胜”字——正是七年前父亲遗物里的那片。她忽然想起陈夫人说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就像沙棘刺扎进肉里,得先挑出来,才能敷药。”

“祖母,这是西北的沙棘叶。”她取出随身的银盏,用胡杨泪泡了片新叶,“您看,叶子泡开后像不像父亲铠甲上的鳞纹?当年他在玉门关外,总说沙棘果的酸甜,像极了您腌的梅子。”

老夫人的指尖划过银盏边缘,忽然摸到凹凸的刻字——是谢昭然昨夜在马背上刻的“祖母安”。沈清蘅看见他悄悄松了口气,就像在西北战场上,终于等到药烟升起的平安信号。

更鼓敲过四下时,老夫人终于喝了半盏沙棘茶。沈清蘅望着谢昭然替祖母揉按穴位,指尖在她掌心画着胡杨的纹路,忽然明白:有些伤痛,就像西北的沙暴,看似摧毁一切,却也让胡杨的根扎得更深。而她要做的,就是陪着这对祖孙,在记忆的废墟上,重新种下会开花的沙棘,让药香漫过曾经的血泪。

窗外的月亮正往西沉,沈清蘅摸出从西北带来的平安铃,系在老夫人的帐角。铃声响起时,老夫人忽然抓住她的手,望着谢昭然肩甲上的胡杨纹,轻声道:“当年你父亲战死,我总以为胡杨是催命的鬼树……直到看见你铠甲上的刻字,才知道,原来胡杨也能是守着人的灯。”

沈清蘅望着谢昭然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在西北的无数个夜,他总对着胡杨树刻字,说那是给父亲的信。此刻京都的胡杨虽枯,可他们带来的沙棘苗正在马厩里抽芽,就像老夫人眼中的光,虽弱,却终于开始摇曳。

晨雾漫过谢府的飞檐时,沈清蘅在偏方集里记下:“胡杨泪可润喉,沙棘叶能安神,然最能治心病者,乃亲人掌心的温度。”她望向床榻前相视而坐的祖孙,看见老夫人指尖轻轻摩挲着谢昭然掌心的胡杨纹——那是七年前父亲手把手教他刻的,如今终于在时光的沙砾里,磨成了照亮三代人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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