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心绪翻涌,花骨朵缓缓膨胀。
【它是凭借着朕的痛苦而长大么,挺有意思。】
十分可惜,花苞在快要膨开的临界点,再次停止了生长。
“唔。”
索伦不咸不淡地支了声,然后没有收回的长刀,在手臂上划了道长口,毫不留情。
鲜血嘀嗒。
玫瑰花苞没有变化。
实践证明,疼痛并非是它的养料,至少身体上的疼痛不是。
其实也对,前世他流血受伤是家常便饭,如果光是凭借疼痛就能开花的话,那玫瑰能泛滥成灾。
皮肉上的疼痛不行,那心里中的痛苦呢。
很快索伦,再把这一个给否决了。推论过程与上面同理,他又不是生来就叱咤风云的,不提那段左支右绌的隐晦时光,实际上,当一个帝国荷担到一人身上时,不管表面是如何的措置裕如,内里也常常心神紧绷。
外敌要碾碎,内里要安抚,疆土在扩大,民众的福祉应兼顾,许给小丝萝的承诺也不能忘了。
自十三岁捏掌权柄,到二十六岁的戛然而止,期间他没空学习学习,如何料理自己内心冗余的私情别绪。
它们太不重要了,和什么相比都不值一提,但又如同慢刀子割肉,时时缠身。
虽不致命,但寸步不离。
而且不视内心,其实极有好处,非如此,不便目空一切,纵横捭阖。
小白花散落在地面的一小撮细灰,被他用鞋底碾了碾。
索伦还是想不通刚才还在自己怀里的人,怎么就跟着那群要死的东西们跑了。
朕附根而生叶的小丝萝,不该是打不跑,撵不走的吗。
我错了?
不可能。
我又不是总是无缘无故地收拾他,我也有待他挺好的时候吧。
这天下,我容忍谁像容忍他,谁又会像我一样,容他分食,供他营养。
再没有了吧。
他有千百条理据证明自己没错,但冷酷无情的一个事实摆上,它们自动就成了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花苞又舒展了一点儿。
浓郁至极的红,微微吐露。
索伦摩挲着上面的那枚牙印,咀嚼这究竟是种什么别开生面的滋味。
我是在懊恼,痛苦……悔不当初么。
就因为一根寄生草走了?
是这次把他打重了,他闹脾气了吗。
大帝在黑暗中停顿许久,才缓缓得出,或许此情名为“失悔”。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确实很新鲜,以前也没有什么,能在大开大合中,给他这么摆一道婉转喑哑。
这花刁钻古怪,偏生在个自大狂身上,索取迂回曲折,来做养料。无怪乎,只能营养不良,细弱的要死。
找到症结,索伦本想再养一样它,能借此机会让它开了就挺好。
届时,他拿这朵花去喂路边的野狗,都不给百叶结。谁叫他让自己不快,膈应报复回去,理所当然。
结果,心雾一除,小破花就停止生长了。
索伦轻轻弹了它一下,“你好麻烦。”
“什么好麻烦?哥哥。”
背后灵细丝捂上索伦的脖颈和手臂,把伤口修复还原。
索伦手臂上长流的鲜血,被人从身后伸来的手指蘸取走,百叶结品尝这新鲜的汁液,跟索伦抱怨,自己就离开一会儿,哥哥不会就要拿自己身上的血肉来撒气了吧。
荆棘藤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百叶结在想什么,他也要去先把人撸回来再说。
结果他不知道脑子里哪股经搭错了,又自己跑了回来。
那他刚才闹腾一出不是神经病吗。
乱我心曲的混账东西。
借着仰首的姿势,索伦一点一点撩开眼帘,把那张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笑脸,一丝不落地纳进目眶。
他们在黑色的遮掩下,仗着自己是不被可视的灵魂体,激烈接吻。
实践往往总是领先于理论,所以接吻的理由,索伦决定容后再议。
金丝与黑发纠缠不休,索伦的手按上对方腰腹他烙下的玫瑰花处,百叶结顺势拨开他的白衫,埋头亲吻那枚深深扎根的小黄花。
云掩初弦月,香传小树花。
口舌分离,小黄花猛烈的甜味,把尚未开花的荆棘藤腌了一个遍。
索伦眼帘半虚,按住他还要往下伸的手。
不情不愿的百叶结轻哼声,在他颈项边狠狠咬了口,便要正身后撤。
荆棘藤向上伸的手臂拖住他。
百叶结,“?”
不给做,也不让去凉快凉快?
抓握住他手臂力道骤然加重,借着索伦提人的力道,百叶结于空中优雅一翻,白蝴蝶似的地轻落进他怀里。
“给我抱一会儿。”
索伦嗓音泛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