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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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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亭子格外的小,小得只能容一人一案,四面笼着的轻纱使得这小亭看起来仿佛一只鸟笼,透过薄纱隐约可见亭中端坐着一位锦衣的少女。

那少女显然远远已看见她们,不待她们走近,就在亭中高声道:“可算都到了,都把我等急了,快过来坐下。”

这声音听起来活泼顽皮,倒不像想象中那般病弱。

但亭旁立侍的女官立刻紧张道:“公主,小心用气。”

宁韵放低声音,放缓语速:“知道了知道了。”

庭前设了三张食案并坐席,其中一张食案前已经坐了人。那女孩子听到宁韵开口,转过身来,一双妩媚的凤眼在岑芜和端木舒身上轻飘飘扫过。文芷自小就在南郡,端木豫见得甚少,不过她这双透着傲慢的眼睛,端木舒倒是还记得。

端木舒同岑芜上前去,在席上跪下,朝亭中的宁韵行了大礼,而后落座。

“阿芜同我熟了。”宁韵朝岑芜略点头,而后转向端木舒:“端木氏少姝还是头一次见。听说少姝本也参加了今年的遴选,却病了,现在可好了吗?”

端木舒没想到公主开口先点了自己问话,忙低头:“多谢公主垂问,小女已无碍了。”

“我听说左尹大人的千金活泼跳脱,特地邀你来作陪,怎么见面一看,如此拘谨。”宁韵语带佯嗔:“我这里好不容易有这么热闹,你可不许扫我的兴。”

公并非真要责怪,但端木舒一时还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还是岑芜替她解围:“阿舒来的路上受了惊,怕是还没缓过神来。”

“哦?”宁韵的身影朝前探了探:“怎么回事?”

“出城的路上遇到一辆车,在路口疾驰争先,把我们的马给惊了,害得阿舒在车里摔倒,好在没有受伤。”

“谁家的车?这么不懂规矩。”

“不知,大约是为寒月节从外郡回来的。”岑芜说着眼神往文芷那边瞟了一下:“想来是在外郡横行久了,把繁城也当自己能任意冲撞的地方了。”

“幸亏人没事。”宁韵在凭几上拍了一下:“下次你们再遇着,可不能放跑了它,该给它点教训才是。”她语气有些激动,一旁的女官面容纠结,好像被拍打的是自己:“公主,切莫动怒。”

见一旁文芷的脸色有些僵硬,岑芜低头笑:“公主说的是。”

“对了,”宁韵转了转面向,略伸伸手示意:“这位是文氏少姝文芷,你们见得少,想必也不相熟吧?”她说着轻轻笑道:“你们大约都听说了,不久她就会是我的嫂嫂了。”

听到公主这么说,文芷面色稍缓。她更坐起了一些,微微扬起下巴,眼中的骄傲一览无遗。

岑芜方才口头已报了怨,也就和和气气地向文芷低头行了一礼:“恭喜姝君得君上赐婚。”

文芷却没有马上回礼,只是把眼神在端木舒身上一扫。端木舒觉出味儿来,也跟上一礼:“恭喜姝君。”

文芷躬身颔首:“我能得君上和绥平君青眼,也不过是运气好。”她说着转向端木舒:“若是端木姝君在,我们这些旁的人再如何,也不过只能做陪衬罢了。”她忽然掩口:“啊呀,是我失言了,可没有说姝君这病来得好的意思。”

文芷这话里既讽她全靠家世内定,又讥她因病错失良机。

端木舒知道自从文芷中选,外面都说文芷之所以能被选上,都是因为端木氏姝君缺选。以文芷的气性,想在她面前耍耍威风,解解心中郁气也是难免,而且当着公主的面,端木舒也不想惹是生非。

她干脆道:“哪里的话,是姝君自己才貌出众。说出来不怕笑话,我本来就不善歌舞,就算不是病了,也不一定比得上,只怕反而要丢人的,病了反倒好。”

端木舒这步一退,文芷反倒有丝讪讪:“姝君太过自谦了。”

那边宁韵大概看出这气氛不对,开口:“我看你们两个都很好,不过是缘分使然罢了。”她把话题一转:“阿芷自小在南郡长大,你们两个对繁城熟悉些,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以多陪她四处转转,免得她待嫁忐忑。”

岑芜面露难色:“倒也不是我不愿,只不过这两日我就要随父亲启程回沼右了。”

“岑都督今年这么着急回去?”宁韵叹气,转向端木舒:“那就只能托你了。”

端木舒垂下眼:“我如今身上有禁令的,父亲不许我出府。”

“禁令?”宁韵掩口笑道:“怎么,你是闹出什么乱子了,左尹大人要这样罚你?”

端木舒支吾:“也不是……”

岑芜道:“公主可别笑话她了,大约是为着移风易俗的事吧。其实我也是一样,父亲今日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才放我出门的。”

“移风易俗?哦,君父前阵子新颁的政令。”宁韵抬手让一圈:“我这榕林行馆闭塞,什么政令都同我无关,也就没怎么在意。这移风易俗怎么了?”

端木舒回道:“照北地的规矩,未婚女子不得随意出门,我以往朝外面跑得勤,所以父亲盯得更是紧了。”

“君父这政令连女孩子出门玩耍都要管?好没道理。”

“其实,我也是更是不能露面的。”那厢文芷也附和道:“订婚的仪礼也在按北地的规矩筹备,我这几日都在学北地礼仪,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垂帘,或是以扇掩面的。”文芷说到后面,面露难色。

宁韵话中很是惊奇:“好好的人,也要垂帘?”

这时,侍女们为几人端来了小食与清淡的米酒,为宁韵奉食的侍女小心地在旁将纱幔掀起一角,将盘盏摆好后退出来,又仔细地将纱幔掩好,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端木舒心中到底好奇,还是没忍住:“公主坐在帘后会客难道不是为移风易俗?”

宁韵笑道:“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起这个,阿舒果然心直口快。”

端木舒看着亭旁的女官眉拧起来,自觉有些失言,忙道:“小女冒犯公主,望公主恕罪。”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宁韵抬手戳戳纱幔:“这不是为了什么礼仪。我天生有呼吸不畅,又常发热发寒的怪症,不过坐在纱幔中就会好得多。其实在这行馆里也不常发作,我也羡慕你们可以眼前无遮无拦地坐着,但君父不许撤掉,我也不敢冒险。万一犯了病,会惹得君父迁怒侍候的人。”

原来宁韵的病竟是如此。端木舒看着帘后的身影,本以为宁韵十几年来拘在榕林行馆中,已经够憋屈了,没想到即便是在这行馆里,她也拘在方寸之地。

宁韵又语带歉意:“你们来的时候,想必都被搜检过了,实在失礼了。这也是君父之命,侍从们不敢违背。”说着转头朝旁边的女官嗔道:“说起来这都怪阿斐,把凤凰花藏在袖中带来了。”

女官的表情总算舒展了一回,笑得慈爱:“还不是公主自己说,想看看凤凰花长什么样子。公子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心里惦记着阿姊的话,一派天真,哪知轻重。”

“哼,现在倒是长大了,都见不着他的人影。”宁韵这么说着,语中对幼弟还是带了点宠溺的意味。

然后她转回头:“啊呀,不说这个了,把你们都说得没声了。你们还是同我说点繁城的新鲜事吧,还有南郡的!我今日可是早早地洗净了耳朵,等着听呢!”

几人断断续续吃喝闲谈,拜别公主时已近日暮。端木舒与岑芜在榕林行馆门口道别,打算各自乘车归家,文芷却非拦住她们,打醒了车夫,要他向两人谢罪后才肯让她们离开。

马车从南门入城时天已黑透,照往常来说除了市集那一片应该是没有什么人在外走动了,但端木舒在车中却听见人声嘈杂。

她略抬起窗帘,见人们借着月光三五成群地聚在街边交头接耳,不远处巷口的一棵大树下,更是围坐了一圈的人。人群中间有个干瘦的老头子站在那里,所有人都仰头看着他,他只顾着抱着陶壶咕嘟咕嘟地灌。

车行得近了,有人催促道:“老爹,酒也给你拿来了,该快点给我们讲讲了吧。”

那老头子终于放下酒壶,拿手背一抹嘴:“你们都看到那骑卒背上的东西了吧?那可不一般呐,赤缕翎标,我老头子也是有几十年没见啦!”

“酒鬼老爹,别绕弯子了,怎么个不一般啊?”有个半大小子的声音问。

“你们这些小伢子真是屁都不懂!那是南郡加急的军报!这东西一出啊……”老头子又仰起头猛灌了一口,酒水顺着他蓬乱花白的胡子滴下来:“咱们就又要跟葛章打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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