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书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选书中文 > 振翅 >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车轮的軲軲辘辘和着马蹄的踢踢踏踏传进车舆里。车行得慢,但还是难免轻微摇晃着,端木舒坐得不耐,倒在绣靠上。

烛儿手里捧着要送给岑芜的那个木匣,开口道:“姝君往常出门都和野丫头似的两条腿跑来跑去,今日烛儿也总算是可以和姝君坐一回马车了。”

端木舒叹口气:“坐车又闷又吵,晃得我头昏,实在难忍。”

烛儿说:“这几日府里大家都说,姝君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端木舒抱紧绣靠,将下巴搁在上面:“哦?怎么说?”

“这几日姝君食不言寝不语,整日就是安安静静地读书做功课,连走路都规规矩矩的,哪点像从前?”烛儿顿了顿:“其实大家都担心姝君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端木舒“啧”一声:“从前嫌我折腾,现在又觉得我不对劲,你们比我还难伺候。现在出门有马车坐,也不用担心被连累受罚,你就偷着乐吧。”

烛儿看着她,半晌没说话,端木舒问:“怎么?”

烛儿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以前跟在姝君后面两条腿跑来跑去也很开心的。”

马车停了下来,烛儿撩帘子探头看了一下,说:“姝君,到了。”

前日里她依兄长所言,给岑芜递了帖,要上门给岑芜赔礼,没想到隔日公主却发来帖子,要请她去榕林行馆,正撞上约定的日子。好在岑芜也在受邀之列,干脆约好同去。

其实公主每年都会在寒月节后邀见当年在寒月节宴上献舞的世家姝君,去年就邀见了岑芜。今年大约是因为文芷得选为绥平君夫人,所以公主还另外请人作陪。

端木舒下了马车。岑府的大门新修缮过,漆面光可鉴影,连门口的灯笼也是新绘的,上面岑氏白额雁的家徽格外清晰。

门口岑氏的马车也已备好,端木舒刚站定,就听得大门“吱呀”一声响了,端木舒闻声望过去,正看到岑芜低着头迈出门来。

岑芜一抬头,看到她,忙加快步子迈下来:“啊呀,怕不是让阿舒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不过才到。”再面对岑芜,端木舒多少有些愧疚,那日是她引的口角,文季动的手,但最后却是岑芜受累。

她转身从烛儿手里取过木匣,正要奉给岑芜,却被岑芜按住了,岑芜的一双眼睛左右瞟过:“车上再说。”

两人同乘岑府的马车,烛儿和岑芜的随侍坐端木舒的马车跟在后面。

两人坐定了,端木舒双手奉上木匣,低头:“这个送给姐姐,那日给姐姐添了麻烦,还请姐姐原谅阿舒。”

岑芜接过:“哪用得着这么客气,那日还得谢你阿兄,若光是岑苏,肯定不能替我摆平巡祤府,我出府的事就要被父亲知道了。”

“若不是因为我们,姐姐原本也不必跟巡祤府打交道的。”端木舒说话间见岑芜打开了匣子,忍不住探头看。

木匣里称着深红的绒垫,上面躺着一套金錾的雁翅簪并一个小小的金雁坠,那只小金雁的额上用银鎏出一点白色。

一只白额雁,也不知兄长从哪里弄来,简直好像定制的一般。

见岑芜抬眼:“我很喜欢,多谢阿舒。”

端木舒到底不好意思独吞了这谢意:“其实这是阿兄同我一同准备的。”

岑芜眼神闪烁一下:“也替我向他道谢。”她说着合上木匣:“说起来,阿舒那日是如何逃脱的?”

对这一问,端木舒也不愿细讲,只好说:“我同文季逃进巷弄里,七拐八绕,也就甩脱了。”

岑芜的手指在木匣的雕花上摩挲了几下:“其实那日我还以为你和文季……结果反倒是云氏上门议亲,真是吓了一跳。”

端木舒一怔:“姐姐怎么知道云氏来议亲的事?”

“那日云都尉带着云奂骑马穿过大半个东坊,还提着那盏灯,想不知道也难呀。”

云遏带着儿子这样招摇,恐怕是急着把消息传开,好同文耀撇得一干二净。

那也不知文季听说了没有。

端木舒又在心中为这个念头暗自叹口气。想这个做什么,反正往后都不来往了。

岑芜打量她的神色:“阿舒不愿意?”

端木舒往车舆上一靠:“父母之命,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岑芜对此大概也有体会,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

忽然,车外马匹嘶鸣,马车急停,一阵猛烈摇晃险些侧翻,端木舒本就虚靠在车上,身子没着力,被这一震,翻下坐席一头滚进了车舆的角落里。

岑芜赶忙探身上前来扶其端木舒,撩帘朝外喝问:“怎么回事?!”

马还在躁动,外面显然控得有些吃力,声音不稳:“姝君恕罪,正过路口呢,都走了一半了,有辆车忽然从旁冲出来,惊了马了。”

透过撩开的帘缝,只见一辆锦绣雕花的马车正疾驰而去,车厢的四角坠饰不是常见的铃或是流苏,而是成串的金银叶,煞是晃眼。

岑芜面露愠色:“谁家的马车,好生无礼。”又回过头来扶端木舒:“没有伤着吧?”

端木舒揉着方才险些扭到的脖颈,摇摇头:“我没事,姐姐别生气,今日要去见公主,我们快些继续赶路才是。”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费了好一阵功夫马才肯乖乖前行。

马车出了繁城南门,车外的人声消歇,端木舒卷起了车窗的竹帘。

繁城南郊都是私属于公室的田地,今年的第二季稻谷也已经收割,只剩下一片广阔无际的枯黄,视野极佳,一眼便可以看到五六里外那片葱郁。

那是一片由高山榕聚成的树林,每一株榕树都高达十数丈,粗壮的主干撑起如巨伞般幅度广阔的树冠,茂密的枝叶层叠相连遮天蔽日。

行近榕林,才看到那些堪称壮观的巨木之间掩藏着一条小径,踏上小径,车里立刻就暗了下来。茂密的枝叶在头顶婆娑,偶有几束阳光能侥幸穿过那层层阻碍,在虬结的树根上洒下几点光斑,更衬得林中一片阴暗幽深。

当年为治公主的病,君上依照大巫所言在城南建了行馆,又以深山里移栽来的大榕树遍植在周围,就成了这片榕林。

公主自从住进榕林行馆,据说病情也的确好转了,只是不能离开,连君上和夫人要见她,也只能降驾来行馆。

不多时,车缓缓停了下来,停得稳当了,跟在后车的随从们过来打开车门。

端木舒跟在岑芜之后下了车,眼前是清雅的白墙,榕树的枝叶垂在覆着黛瓦的墙头。

一阵风吹过,树涛阵阵,忽然一点闪光刺入了端木舒眼中,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挡住,回头一看,原来是车角缀着的金银叶被风拂动,反射的阳光。

先前在东坊的大街同她们抢道的那辆马车正静静地停在一旁,车夫半躺在车门前,用衣摆蒙住头,脚搁在车辕上蛮不在乎地打着盹。主人想来是已经进行馆中去了。

候在行馆门前的几个侍女上前来行礼,而后将两人上上下下检视一番。其中有个年长的,将两人的袖口都仔细嗅过一遍,确认两人都照请柬中所说,没有用香熏衣,这才道:“随从们都在馆外候着吧,两位姝君请随我来。”

走入行馆中,视野豁然开朗,院墙在榕树树冠间辟出了一大片无遮无拦的天空。

天空下的庭院里遍铺着洁净的白石,但没有半株花木,有小寺人正仔细地洒水。

女侍一路将她们引至内庭。内庭也同前面的庭院一样白石铺地别无景致,只在正中立着座构建精巧的四柱亭。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