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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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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车夫说:“看,出来了。”

端木舒朝文府门口望去,一眼看到衣着素孝的文季从府里走出来,她立刻捂住脸,缩到车后。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偷偷从车后探出头去看。

文季虽然脸上有一丝疲惫,但看起来很平静,他温文有礼地引着岑芜和她的长兄岑先出门,与这对兄妹道别。

岑芜想来是因为赶路的缘故,形容甚是憔悴,不过还是温声细语与文季答礼了几句,但是她身旁的岑先神情冷毅,殊无客套亲近之意。

岑先是左仪卫领卫,本就是文季在隼卫里的上官,虽然他本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此时摆出这幅态度,不像是来吊唁,倒像是来公务。

的确,如今文席一死,岑芜的婚约就落入尴尬境地。方才听了岑氏随从们的“不吉利”之言,再看看岑先的态度,岑氏的想法或已可窥见一二。

三人道完别,岑氏兄妹朝阶下走,端木舒见文季望向马车,忙又缩了头。

看文季的样子,大约也无恙吧。

端木舒借着一旁仅余的几辆车与仆从的身影遮挡,绕到文府旁僻静的巷里,这会儿该是每日各位大人下值回府的时间了,她想等过东坊这一阵的繁忙,趁天色暗下来再回家。

她贴着文府的围墙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已走到巷子深处,文府的一侧偏门就在这巷子里。门边有一堆硕大的酒坛,摞起来一人多高,坛口都是敞开的,还散发着馥郁的酒香。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端木舒赶紧躲到酒坛后。

“人呢?”

“方才就进了这条巷呀。”一个老者道。

“我往那边去找找。”

端木舒听出老者是那守门的老仆,从酒坛后探出脸来:“找我?”

“啊呀,姝君,正是。”那老仆领着一个小侍从朝她行个礼:“少主遣小人们来,请姝君入府歇脚呢。”

听到“少主”两个字,端木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说文季。如今文季自然已是文氏的少主了。

她随着那小侍从去见文季,天渐渐昏暗下来,文府各处已经点起了灯。

文府的中庭很是空阔,除了两侧倚着山石的高大锦棠外别无花草,地面通铺着北地运来的霜岩,院中的灯都蒙上了白绢。

灯光从白绢中透出来,洒落在云霜色的地面上映出满地清辉,使这空阔的中庭好似一片月下的静湖。

文季一身缟素,独立在这片静湖般的清辉中央,仿若翩然涉水,看上去幽远又寂寥。

他正抬头望着那座饰满白幔的主厅,里面停着文席的灵柩。

端木舒忽然想起那日文季说的,“那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宝贝”。

人都说长兄如父,虽然端木舒对此并无实感,但文季从小父母双亡,最能亲近依赖的,大约莫过于这位长兄。

失去长兄才能得到的少主之位,于文季而言,又怎会是宝贝。

大约是听见了脚步声,文季转过身来,端木舒还未走近,夜风已经将他的叹息送到了耳边。

“这样的热闹你也要凑一凑?”

他说这是“热闹”,语气似乎带着点苦涩的嘲弄,若放在平时,端木舒才不会去琢磨别人话里的意味,她只管反唇相讥就是了,但今日却十分心虚,以至无言以对。

她明知不该来的,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跑了来,也没有太多念头,只是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作为,着实抱歉,想看看文季是否还安好。本也是打算看一眼就走的。

端木舒开始后悔,在那巷中就不该同那老仆应声。这几日前来吊唁安慰的人络绎不绝,文季恐怕都应付不过来,哪还缺她一句问候?如今他还要再费神来应付她。

她不说话,文季迎上前两步,语中倒带了几分不安:“我不是要责备你。我本也不该让他们引你进来的,该让你快些回去才是。”

他站得近了,又一阵夜风,将他身上的气息送过来。气味清苦,是灵堂中长燃的悼香“鸣寒”。

端木舒突然想到了救星,她赶紧从袖子里摸出那个小匣,说:“我来是为了这个。原本上次就带了来,却忘了给你。”她说着将小匣给文季递过去。

文季接过小匣,问:“这是?”

“是我调制的一味香,我给它取名叫山岚,有养心安神的效用。”她踟蹰了一下,说:“我还没有向你道歉,那时候若不是我把你拖进巷子里,他们说不定逮不着机会的。你的伤没事了吧?”

文季摇头:“是我连累你才是……伤已经无碍了。”他说着低头看香匣,说:“多谢。”

那小小的匣子被他托在手中仔细打量,朦胧的灯光轻纱般笼在他的脸上,少年的神情看起来堪称温柔。

文季看的是那匣子,端木舒却无端生出几分不自在来,她偏过头去,转开视线。

一群侍女正捧着铜盆从主厅里面出来,看起来刚替换了灵堂中的冰。看着她们走下台阶的身影,端木舒有些犹豫。

文季大约看出她的纠结,道:“端木氏的奠仪早已送到了,你不过去也无妨的。”

端木舒攥了攥裙摆:“嗯,我这身打扮,进去拜祭也有些失礼。”

既然站到文季面前来了,到底还是该对他兄长的事说上两句才是,但是该说什么呢?

这么思索着,她一转回头,却正撞进一双沉静的眸里。

脑中思绪忽然就断了,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话脱口而出:“大家都只会说节哀,才这么几天,连伤心都要节制也太为难人了……”

这算是什么话?难道要劝文季尽管伤心不要节哀?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顿下话,慌张地后退一步,硬着头皮补一句:“总之你伤心归伤心,记得睡前把香点上。”

一阵沉默。

“……嗯,我会记好。”文季居然答得很认真。

真是奇怪,她说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文季并没有不快,而是这样认真回她的话,她却觉得站在他面前像站在无数针尖上一样难受,想要快点跑开。

“我,我该……”

“走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文季的神色却变了,他的眼神越过端木舒看向远处,那里有人喊道:“少主!都督……都督回来了!马上就闯过前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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