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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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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舒转过身去,目光越过那冲过来报信的小仆,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甲士模糊的轮廓。府中侍卫们试图拦阻,但是没能延缓那些甲士的步伐。沉重的脚步声和刀鞘在甲片上撞击的声音乘着晚风传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吼道:“都给我滚开!”

文季突然拉住端木舒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什么东西塞入了她的手中,那物件小巧圆润,被捂得温热。端木舒还在怔愣,文季就在她耳边说:“快走!”然后一把将她推向了一旁锦棠的阴影。

但那群甲士已经到了中庭,端木舒看了眼火通明的连廊,一时犹豫走上去是否会太过显眼了。就在这片刻,人群已经完全涌了进来。这下更不好再走了,端木舒只得顺着树影,暂且躲到山石之后。

透过山石的孔隙,端木舒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中年武士身形魁梧,一张刀刻斧凿般的脸棱角分明。这张脸原本看上去很有几分威严,但此时掺杂着倨傲与怒意,就显得浮躁了。

文季主动朝他作揖:“叔父,别来无恙否?”

文耀在离文季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并没有搭理文季的寒暄,他的手扶在腰间的刀柄上,第一句话问的是:“父亲大人何在?”

文季站直了,话里仍旧带着谦恭:“祖父他老人家近日精神不济,每日回府后就在院中静养,现在不知歇下了没有。叔父若想去拜见祖父,侄儿可遣人去问询一下。”

文耀对拜见一事不置可否,话语间似笑非笑:“你如今已是文氏的少主,不必一口一个侄儿叔父。倒是我失礼了,忘了先给新少主行个大礼。”他虽然如此说,但并没有动一动他的身子,他的手仍然握着刀柄,头依旧高昂着,没有半分的恭敬。

这对叔侄面对面站着,却几乎没有丝毫的相像。

文耀与文季的父亲并非一母所生,按北地人的区分来说,文耀算是庶出。

晋人旧俗并不蓄妾,所以子女之间无分嫡庶。后来世家大族渐有学北地纳妾的,仍不重嫡庶之分。晋人喜爱身心强健的孩子,所以虽然大多时候都是以长子继承,却也并非定俗,不乏以偏爱选立,无论其所出所序。即便是君位承继,废长立幼,废嫡立庶之事也屡屡有之,这也正是晋国颇受北地诸侯诟病的一点。

所以文耀虽然是庶出,但因为高大有勇力,一向很得父亲文檀的心。他自小倚仗着父亲的宠爱,倨傲惯了,文氏上下,连他早逝的长兄在世时都处处忍他三分,两个侄儿他更不放在眼中。

文季说:“叔父不要折煞侄儿,便是兄长,又何曾在叔父面前摆过少主的架子?”

这话却惹得文耀冷笑了一声:“阿席在时,我进府可从未被如此拦阻过,难不成是父亲的吩咐,说如今这府里我已经来不得了?”

他直呼文席名讳,端足叔父的派头,好不傲慢,言语也是愈发的来者不善。

但文季神色不怯:“叔父风尘仆仆归心似箭,想必还来不及回自己府中卸甲除刃。但是仆从们眼界浅,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难免慌张,还请叔父不要见怪。”

“我看阿季倒是镇静自若,看起来好像已经有几分一家之主的风范了。”文耀也不再喊什么少主,谈吐间对文季也全然以小辈待之了。

“叔父谬赞了,侄儿见着叔父,有什么可慌张害怕的呢?”

这侄儿叔父之言,听在旁人耳中或许没有什么,但以文耀暗地里那些行动,这话听在他耳中,恐怕就别有一番滋味了。原来文季也会这样语中带刺地讲话。

文耀的神色果然一滞,哼一声:“虽然你唤我一声叔父,我有心怜你孤幼,但族规家法我却不能徇私。”

“侄儿不明白叔父的意思。”

文耀伸手指向主厅:“逝者灵前,我且问你一句,阿席到底是怎么死的?”

分明所有人都知道,文席是坠马不治,文耀却问了出这样的问题。

“兄长新逝,叔父忍心问,侄儿却不忍心答。”文季的话音里隐约有几分颤抖。

“几日前大巫为阿席祝祷,分明人已好转醒来,当晚却忽然就没了。”文耀神色一厉:“是你不忍心答,还是你不敢答?”

端木舒终于听出来,文耀这意思,竟是暗指文席的死与文季有关。

端木舒看向文季,只听他说:“叔父前几日还未到繁城,何以具知兄长院中情形?”

“你休要顾左右而言他,含沙射影!你敢说当日情形并非如此?”

“侄儿不通医理,恕不能答叔父所问。”

“那就请出大巫证辨!”

大巫当日为文席祝祷,使文席得以苏醒,文席之死是否蹊跷,大巫该是最清楚不过。于晋人而言,大巫是太阳神女曲诺木峨在人间的信使,必不会有虚言的。

文耀既然敢要求请出大巫,难道他并非只是气急败坏?

谁料文季却说:“叔父消息如此灵通,难道不知道,大巫今日一早已经离开繁城。”

“怕不是你心虚!”文耀突然的怒吼将众人震得皆是一瑟。

大巫既是为文席而来,竟不留到文席启归予中升起行灯,有什么急事就差这一日?倒也不怪文耀有此一问。

文耀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眼中怒火简直灼人:“先少主去得蹊跷,我要开棺验尸!”

他身后的甲士一瞬间都拔出刀,围了上来,将文季逼到灵堂之前,一时间庭中火光映成刀光,明晃晃的一片,耀眼得令人心惊。

文季没有被这片刀光摧折,他仍旧站得笔直,只是声音失了平静:“棺木已封,七日之期将至,谁敢对灵柩不敬?!”

府中侍卫也涌上前来,佩刀都已出鞘,庭中刀光更盛,双方剑拔弩张。

“你是怕对亡者不敬,还是心里有鬼?!”文耀的刀已在文季颈边:“你敢在灵前发誓,阿席的死与你无关?”

端木舒看着文耀的刀锋在文季颈上压出血痕。

文季的双眼不知是否因愤怒,变得血红了:“我现在已是少主,文耀,你怎么敢刀兵相逼?!”

“你杀害先少主,没有资格继承!”文耀终于将这一句吼了出来,他握着刀的手已经用力得骨节发白,但是这一刀仍在文季的颈边没有砍下去。只要事情还没能确证,当着众人的面,他这一刀就不能砍下去。

“哎哟,这是在闹的哪一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端木舒身后惊惶地响起。

端木舒回头去看,见一个老仆模样的人正从连廊走下来,走向了庭中僵持的人群。

侍从甲士们竟然自发地给他让出路来,使他轻易地就走到了文耀与文季身边。

“少君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叔侄之间就算有些误会,又何至于此?”他说着,竟然用手就去掰文耀的胳膊。

府中仆人们都已尊文耀一声“明伯”,这老仆人却还称他为少君,而且将这场闹剧的主题称为“误会”。

文耀竟不敢坚持,顺从地将刀从文季的脖子上挪开了。他将刀收入鞘中,问:“从伯,父亲可歇下了?”

那被唤作从伯的老仆道:“主君听说少君回来了,还撑着精神在等着呢。少君倒好,在这儿和少主置气,让主君苦等。少主年纪小或许不懂事,少君怎么也这般胡闹?”看来这老仆是文檀的近侍,难怪在文耀面前也有这么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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