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嘉屹笑道:“谢谢表弟关怀!多亏了十一妹妹,不然只怕没有机会得见你了。”说着又咳嗽起来。乐见帮给她端了汤药。
崔思蕤指着堂下跪着的丫鬟,道:“便是这个丫头。我们想着让姐姐假装没有中毒,那双黑手一定会再次行动。我躲在姐姐屋里,每次有人送来的的东西,都会下让下人在门口等候赏赐,我们忙查验是否有毒。今日这个叫马彦的侍女来送茶点,里面发现了鸩毒。我便将在门外等候领赏的她叫了进来,说赏赐她吃茶点,她死活不吃,明显是知情的。”
崔嘉屹叹道:“听下人们说,这个丫鬟是表弟亲自带回来的,所以,想问一下,该怎么处置!”
"带马彦来。"王维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刃。当那个生得杏眼桃腮的丫鬟被按在紫檀地板上时,王缙看见她发间簪着支金钗——这种贵重的钗环,本不是她这样的丫鬟能买的起的。
“马大丫,当年你在街上卖身葬母,我怜你一片孝心,给了你二两银子,你说无处可去,祈求入府为婢。我一时心善,便把你带了回来,并且赐了名字。这几年王宅不曾亏待你,你为何毒杀夫人?”
"奴婢并不想害夫人。那个卖给我药的老妪,只说这药吃了会变丑,是奴,是奴婢倾慕郎君……"马彦突然抬头,目光直勾勾望着王维,"奴婢倾慕公子,奴婢恨崔家女……恨她们抢走了郎君……"
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崔思蕤冷笑:“摩诘阿兄,你救回来的奴婢不忠,她撒谎。若是恨崔家女,她为何不对我下毒呢?而且,我刚才让她吃,她面露惊惧,死活不敢吃,分明是知道这个有剧毒……”
“奴婢冤枉!我知道吃了药变丑,所以不敢吃……”
王维沉声道:“卖给你药的老妪在哪里?”
“她沿街叫卖,说什么样的药都有,有驱除蚊蝇的,有治疗疙瘩搔痒的,还有令人变美的,自然……也有变丑的。”
崔思蕤眼睛转了转:“那你可有买些,可以让人变美的药物?”
马彦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买了,那老妪说服药是有代价的,要买必须一起买。有一个人先服下变丑的药,半个时辰后,令一个人再服下变美的药,就生……”还没说完,马彦突然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崔思蕤的惊呼声,与王维的拔剑声同时响起。王维望着地上扭曲的尸体,忽然想起半月前公主府送来的贺礼中,那盒掺了鸩毒的胭脂,被崔思蕤赏玩时发现气味不对,仔细检验之下发现是宫里惯用的鸩毒。
大婚之夜,崔嘉屹因为嫁衣之毒,伤了根本,请了蒲州中最好的几个大夫来,钧说是伤了根本,恐损伤姓命。王维和崔思蕤惊恐地问,还有多长时日,老郎中满脸歉意,说如果好好调理,还可活十载,如果不好好将养,也就一两年了……
崔思蕤住着老郎中的袖中:“如果我姐姐熬过这一两年,就能活十来年,对吗?”大夫点了点头。
崔嘉屹的身体时好时坏,总在入夜时咳得撕心裂肺。崔思蕤衣不解带地照顾,某日却发现姐姐总是趁她不注意将名医熬好的汤药悄悄倒掉。
"是阿姐自己停的药。"崔嘉屹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声音轻得像柳絮,"哀默大于心死,她这是不想活了。"
王维突然冲进屋里,从丫鬟手里接过熬好的汤药,沉声说:“八姐姐,你思念的夏岩,他并没有死。”不出意外,他从崔嘉屹眼眸中看到了震惊,继而是狂喜。
狂喜之下,崔思蕤咳得喘不上气,王维扶起她靠在自己肩上:“表姐,我与你立誓,三年后,如果你病情好转,我就带你去见他。到时候王家,八姐姐是去时留,我绝不干涉。”
“摩诘阿弟,你说的可是真得?他还活着?你没有骗我?”崔嘉屹破败的身子,眼中却闪着光芒。
“他目前真的活着,我以我的姓名和前途起誓,绝对没有欺骗表姐。我答应大舅母好好照顾表姐,便不会失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