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后台弹出研磨的直播提醒,你点进去看了两分钟,正好瞧见弹幕上有人在问为什么最近KURUMI一直没有出现,恐怖解密游戏的bgm透着沙沙可闻的脚步声,研磨一边操作角色探索房间,一边懒着声音解释:“啊……因为那家伙最近很爱当社畜吧。”
你立马在直播间里炸上十颗大地雷,顶着KURUMI的id在弹幕上竖起中指。
下一秒屏幕被人一下子摁息,抬眼,洗完锅从厨房出来的光来站在桌边,用眼神警告你饭最好给他一本正经地吃。
你舀了勺炒饭塞进嘴里,默默朝他比了个老实的收到。
他勉强用鼻腔送出一声算你还识相的轻哼。
饭后你端着空盘去厨房洗碗,空出来的浴室就留给光来继续使用,毕竟是青梅竹马,这点默契不用多说。
十分钟后,从浴室干区那传来哗啦哗啦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音,你就知道他又把衣服给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幼儿园叠被子比赛给他的烙印太深,即便你和光来说过第二天会有阿姨上门来打扫卫生收拾衣服,他也还是会自己把衣服洗了自己晾干。
倒没有那种在你家蹭住不好意思的补偿心理,只是单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干习惯了而已。
他从阳台晾完衣服进来,你原本正趴在沙发上刷手机,挂着一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表情故作老谋深算。等他擦着头发走近了,你又一个转身变成仰躺,脑袋枕着沙发边倒着看向他:“要坐吗?”
星海光来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目光在你七扭八歪的睡衣领口上停留半秒,随后又转开眼若无其事地轻轻嗯了一下。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你很有眼色地找了个更向上的位置靠着沙发扶手改为半卧,腿也支起来踩着沙发给他留出位置。
“又在看什么?”他问。
你举着手机在那继续刷,对自己看到的内容津津乐道:“看蓝鸟上大家骂我。”
“哎,我就知道这次公告一出来又要挨骂,「策划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家伙玩过游戏没有啊」「去死吧混蛋策划」blablabla”你人机棒读着刷到的评论,将其润色到没有脏字的普通版本说给光来听,末了,又非常欠揍地一略,“哈哈,骂吧,我就不改。”
他靠着沙发打开电视,无语地吐槽:“不改还要去看,你是抖M吗?”
“这不就和拦网差不多嘛。”
“哈?差不多在哪?”
“对面的拦网肯定不想你又搞打手出界,光来不也他们越不想你越是要打?”
“本质上的区别就不一样好吗!”
“好吧,不一样就不一样——但那个随机奇遇系统我是不会改的。”你挪开手机看向他,“不觉得能整理出触发攻略的那种奇遇很怪吗?如果知道怎么样会触发还能叫奇遇吗?”
他把电视调到TBS频道,兴致缺缺地嗯了声:“你的合作伙伴怎么说?”
你立马学着研磨当时有气无力的语调进行一模一样的复述:“「你这家伙是恶魔吗……」”
一开始他完全代入玩家身份,在那说什么光是想想怎么刷都不出还偏偏就差一个卡在那的情形就受不了,绝对要给策划寄刀片。但是到开会的时候,他又跳出玩家视角,力排众议通过了那份企划,变成一种反正受折磨的人又不是自己的看好戏姿态,仗着自己董事长的十分直接拍板:“嘛,也挺有意思的,就这么做吧。”
星海光来听完,不由想起他高二那年春高旁观乌野和音驹打比赛时偶然瞥见孤爪研磨算计人成功的淡淡一笑,那个笑容怎么说呢,很淡很从容,但越是冷静越是能感觉到一股大魔王般冷不防的渗人。
于是他开口吐槽:“……你们能成为合作伙伴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你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才得出这个结论,但这不妨碍你在听出它不是一句好话后立马放下支在沙发上的腿踢过去。
结果被他一把制住。
总之,没有报复成功。
光来侧过头得意地扬扬眉毛,摆出口型挑衅:「好——弱——啊——」
你用脚掌抵着固定自己的大腿愤愤地蹬了蹬,没蹬动。
啊!你讨厌体育生!
虽然没顶动,但挣扎间皮肤被趾甲磨来磨去,肯定也不好受,他松开手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抠出一排月牙痕的大腿,嘀咕你这是多长时间没剪过了。
你顺势擦着皮肤将脚搁上他的大腿,摇了摇,等把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自己脚上后,又朝茶几方向努努嘴:“指甲剪在第一个抽屉里。”
“哈……?”秒懂你想表达的意思,星海光来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脸瞬间变木变黑,“你这顺理成章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但你的注意力已经被TBS频道重播的电视剧吸引过去:“喔——这个剧,是不是讲法医的啊?我记得黑尾之前说过有部死亡主题的电视剧很火,是它吗?”
他不爽地咂了下舌,却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只好认命般地弯腰去够那个你所谓的指甲剪。
皮肤擦着皮肤,又被睡衣纯棉的布料压住,你的脚腕被他轻轻固定住不至于在微微抬起身体时掉下去,而在皮肤与布料之外,是那具身体为了稳住核心而收缩的肌群。
你视线从电视屏幕上一晃,借着掩起来的睫毛看向满脸不情不愿又好好托着自己脚的光来,黄绿色眼睛里飘着十年如一日的忍无可忍,又掺杂了时光酿进去的熟悉的妥协,还有眉毛,嘴唇,因为皮肤过于白皙而晕了一圈淡粉色的耳廓,脖子上顶出来的喉结,全都是你喜欢的样子。
夏天是个奇怪的季节,室外很热,开了空调后暴露在外的四肢又总是被冰得很凉,越到末端越是如此,所以当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隔着衣物夹住脚掌脚背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被温暖到的幻觉。
他翻开指甲剪,先是照例嫌弃了一下你冰冰凉的脚趾,然后低下头,随着指背刮过脚心的皮肤,满含意见的眉毛短暂舒展,又纠结成一副别扭的样子。
“没泡澡啊今天。”
“啊,对。”你正大光明扭过头打量着在他脸上闪现的复杂神色,语气平常地说,“不然炒饭就要冷掉了吧。”
“哼。”他发出一声轻飘飘的鼻音,又拖长嗓子懒洋洋地嫌弃你不会变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冷掉了再热不就行了。”
你眨眨眼,觉得光来看不见的屁股毛隐隐有撅起来的趋势,还是实话实说:“——那我就是想出锅后立马吃到嘛。”
“出息。”他又冷哼着没好气地吐槽,但眉毛肉眼可见地放松又轻轻抬起,俨然是一副非常受用还小有得意的表情。
TBS频道的重播画面里是石原里美熟悉的脸,电视剧独有的对话节奏和各种动作收录进去的响动,主角和配角彼此打趣又在说到有意思的陈年老梗时嘻嘻哈哈、玩笑不停,而屏幕外,夏日平平无奇。
夜已至深,中央空调在墙壁上张着口抽掉闷热的气流,模拟自然风的循环,代之以氟利昂膨胀蒸发后凝出的冷气。阳台边,龟背竹被坠下来的冷风吹得频频点头。
星海光来去卧室里抱了一床空调毯,出来时走过回廊瞥见墙壁上的空调主控板,又停下脚步点了点,把风速调整到最小的档位。
回到沙发边,抖开毯子往你身上随便一抛,你动动腿动动手,把露在衣裤外冰冰凉的四肢缩进法兰绒的毯子里,然后谁也没说话,你微微侧身看着电视机上星海光来调出来的电视剧,而星海光来本人抽了两张纸巾垫在腿边,低头撇着嘴勉为其难地给你修剪趾甲。
指甲剪上下吻合啪嗒啪嗒,没有规律,偶尔能听到一声格外高尖清脆的短调在空气里擦响,他弯腰捡起被弹飞的趾甲残片,和纸巾上垒放着的那些一起倒进垃圾桶,再拿着一扫而空的纸巾继续剩下的修剪工作。他不是影山飞雄,你也不是,剪趾甲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但他依旧剪得很慢。
放在自己腿上的脚是以一种怎样亲昵的滑动方式蹭上来的,他低头把指甲剪的刀刃卡进甲缘上下两边的时候,脑袋里就在回想那个画面和触感。
十几岁的时候你就喜欢在他床上打滚,想睡就睡,到了二十几岁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肆无忌惮地想摸就摸,又毫无顾虑地提出要求,好像你在他这不会出现被拒绝的选项,男女之间那本该由成长隔开的微妙距离似乎也从未到访。
是这样吗?
嘁,才不是。
才不是好吗!
他抖掉指甲剪上坠着的残甲,另一只手轻轻拨至下一个趾间,余光中的你失了焦,模模糊糊的米黄裹着明晃晃的白,那一条竖着冒出来的吊带边黑得格外醒目。
他当然知道你为什么在他进来后立马换了个姿势,睡衣领口那么大,就算里面穿了内衣,还是能让人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既然如此,就不要随随便便把脚搁到他腿上来行不行?
喔,不行。
不然他现在低头在剪的又是谁的脚趾甲?
高二时他对你说不要随随便便把喜欢挂在嘴边,你眨眨眼好像听进去了,但是第二天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说。
他忍无可忍地揪你耳朵发火,说你这家伙没听懂就不要随随便便答应行不行?
捏着耳朵的手根本没有用力,你已经摆出一副哭哭唧唧的委屈脸开始准备喊痛,耍无赖耍得炉火纯青。
等他咬牙切齿地松开了手,你又一本正经地狡辩:“我听进去了呀。我现在都是私下里跟你说的。”
“……”星海光来被你坦坦荡荡的钻漏洞方式一噎,一时间找不到能够反驳你的话,只好气急败坏地选择炸毛:“……烦死了,你听进去个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