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凝辉堂的路似乎比来时更长。走到一半,姜若彤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扶住路边的假山稳住身体。
"贵人!您怎么了?"秋菊惊慌地扶住她。
姜若彤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走得太久,有些累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种头晕来得蹊跷。她在淑妃那里只喝了几口茶,吃了一口点心,难道...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秋菊急道。
"不必..."姜若彤想阻止,但秋菊已经吩咐另一个小宫女扶她回去,自己则快步向太医院方向跑去。
回到凝辉堂,姜若彤躺在榻上,头晕的症状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加重了。她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使不上力。
淑妃的茶点果然有问题!姜若彤咬牙。但现在没有证据,贸然指控只会引火烧身。她只能强忍不适,等太医来了再说。
约莫两刻钟后,秋菊带着一位女太医匆匆进来。那女太医约莫二十三四,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背着个药箱,步履匆匆却不失稳重。
"微臣王佳,见过姜贵人。"女太医行礼道,"听闻贵人不适,特来诊治。"
姜若彤勉强坐起身:"有劳王太医了。"
王佳上前为她把脉,手指温暖干燥,力道适中。她把了左手又把右手,眉头微蹙:"贵人脉象浮而数,似有外邪入侵。近日可曾食用什么特别之物?"
姜若彤犹豫了一下:"今日在淑妃娘娘处用了些茶点..."
王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很快掩饰过去:"贵人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加上路途劳累,才会头晕目眩。待微臣开几副药,好生休息便无大碍了。"
她打开药箱,取出几味药材,熟练地研磨配制。姜若彤注意到,当她提到淑妃时,王佳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贵人,"王佳配好药,交给秋菊,"此药分三次服用,温水送下。服药后多休息,勿要劳神。"
姜若彤点头:"多谢王太医。"
王佳收拾药箱,似有意似无意地低声道:"贵人今后饮食需多加小心。有些东西...单独吃无碍,但若与特定之物同食,便会产生不适。"
姜若彤心头一震。这是在暗示淑妃的茶点中下了药?但王佳为何要提醒她?
"王太医常在宫中行走?"姜若彤试探性地问。
王佳微微一笑:"微臣自幼便待在太医院,在太医院任职已有十年,专为后宫嫔妃诊治。"她顿了顿,"贵人初入宫廷,若有任何不适,可随时派人到太医院寻我。"
这分明是在递橄榄枝。姜若彤感激地点点头:"有劳王太医了。"
王佳告辞后,秋菊立刻煎药服侍姜若彤服下。药虽苦,但效果显著,不一会儿头晕就减轻了许多。
"秋菊,这位王太医...为人如何?"姜若彤问道。
秋菊一边为她掖被角一边回答:"王太医医术高明,为人正直,在后宫颇有口碑。据说她父亲原是军中医官,战死沙场,陛下念其忠烈,特准其女入太医院学习。"
姜若彤若有所思。看来王佳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在这深宫中,能有个可靠的太医作盟友,无疑是件幸事。
"贵人,淑妃娘娘那里..."秋菊欲言又止。
姜若彤摇摇头:"此事不要再提。"
她深知,以她现在的地位,根本不足以与淑妃抗衡。贸然声张,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奴婢明白了。"秋菊会意,"贵人好生休息,奴婢去熬些粥来。"
秋菊退下后,姜若彤独自躺在榻上,思绪万千。
淑妃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而她在宫中的处境也越来越复杂。谢聿的偶尔垂青,既给了她一定的保护,也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她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迷迷糊糊间,姜若彤睡着了。梦中,她回到了现代的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在厨房做饭,香气四溢...突然,画面一转,她站在昭阳宫中,淑妃狞笑着向她走来,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贵人!贵人!"秋菊的声音将她惊醒。
姜若彤猛地坐起,冷汗涔涔:"怎么了?"
"索才人来看您了。"秋菊小声道,"听说您身体不适,特地带来了自己做的枣泥糕。"
姜若彤整理了一下衣衫:"请她进来吧。"
索冰鑫快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个食盒,脸上写满担忧:"姐姐怎么突然病了?早上还好好的。"
"可能是受了些风寒。"姜若彤勉强笑道,"多谢妹妹来看我。"
索冰鑫放下食盒,凑近低声道:"姐姐是从淑妃那里回来后才不适的,对吗?"
姜若彤心头一跳:"妹妹怎么知道?"
"宫里都传遍了。"索冰鑫撇撇嘴,"说姐姐在淑妃那里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姜若彤脸色微变。这事竟然已经传开了?是谁散布的消息?是淑妃自己,还是...
"妹妹慎言。"姜若彤压低声音,"这种事没有证据,不可乱说。"
索冰鑫不以为然:"姐姐太谨慎了。淑妃的手段,宫里谁人不知?前年李美人就是因为得了陛下几句夸赞,第二天就'失足'落水了。"
姜若彤背后一凉。看来淑妃的恶名,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总之,姐姐以后要更加小心。"索冰鑫握住她的手,"不过姐姐放心,姐姐的父亲可是丞相,在朝中还有些分量,况且姜丞相独爱妻女,淑妃不敢太过分的。"
姜若彤感激地点点头。不管索冰鑫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此刻的关心让她感到一丝温暖。
"妹妹的枣泥糕,我能尝尝吗?"姜若彤转移话题。
索冰鑫高兴地打开食盒:"当然!我亲手做的,保证干净。"
两人分食了枣泥糕,又闲聊了一会儿,索冰鑫便告辞了,嘱咐姜若彤好好休息。
傍晚时分,姜若彤感觉好多了,便起身到院中透气。初夏的晚风轻柔温暖,带着花香。她坐在石凳上,望着天边的晚霞,思绪飘远。
"贵人,有您的信。"秋菊匆匆走来,递上一封封着火漆的信笺。
姜若彤接过一看,是父亲姜明远的笔迹。
她连忙拆开,信中父亲问候了她的近况,嘱咐她谨言慎行,并提到朝中近来事务繁忙,北境战事吃紧,陛下连日召集群臣议事...
信的末尾,父亲特意写道:"闻汝近日得蒙圣眷,为父甚慰。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望汝韬光养晦,勿招人妒。"
姜若彤苦笑。父亲的消息真灵通,连谢聿来过凝辉堂的事都知道了。而他提醒的"勿招人妒",今日已经在淑妃那里得到了印证。
"秋菊,准备笔墨,我要给父亲回信。"
回到书房,姜若彤简单写了回信,告诉父亲自己一切安好,会谨记教诲,并请父亲保重身体。她没有提及淑妃的事,不想让父亲担心。
夜深了,姜若彤却辗转难眠。淑妃的威胁、王太医的暗示、索才人的警告、父亲的叮嘱...这一切都在提醒她,后宫生活的危险远超她的想象。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姜若彤披衣起身,来到窗前。这深宫大院,看似华丽,实则危机四伏。而她,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女孩,该如何在这险恶环境中生存下去?
谢聿的偶尔垂青是一把双刃剑,既给了她一定的保护,也让她成了众矢之的。淑妃今日的"茶会",恐怕只是开始。
姜若彤深吸一口气。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只能面对。她会小心谨慎,但绝不会任人宰割。毕竟,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有着这些古代女子所没有的见识和智慧。
月光下,姜若彤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不会主动惹事,但也绝不怕事。如果淑妃以为可以轻易拿捏她,那就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