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琢,你可觉得有何蹊跷?”梁慎替阿双关了门,便走在嘈闹的市街边问萧阚。
萧阚摇头:“目前并未觉得有甚让人难解一事。”
“我也觉得,唉,但这付察元三番两次来捣乱,也不知付家有何居心,”梁慎叹口气,见路边有卖酥油饼的,便顿下脚步买了一个。
“那付察元就是个酒囊饭袋,欺软怕硬,若不是仗着他姐姐付妃,早就提包滚出长京了,”萧阚环臂,垂首丧气思忖着,瞧梁慎动作,只觉得有些诧异。
梁慎从前从不买这些东西,买了也不是给自己,是给楚王的,他还以为他和僧人一样没有尘世口福之欲呢。
不过如今他和楚王闹这么难看,楚王为人又那般嚣张,这酥油饼又是买给谁的。
“你何时又喜欢上这酥油饼了,我怎么记得你从不吃这些东西,”萧阚疑惑发问,只见梁慎瞥了他一眼,满不在乎道:“喂狸奴吃,最近府旁常有只狸奴,瞧她有趣,便喂她逗逗乐呗。”
萧阚恍然大悟。
哦…!梁谨兄居然和阿止一般…也喜欢狸奴?真是怪来有趣的。
梁慎接过酥油饼,将铜板结付了,便同萧阚说:“走,去大理寺,把那三人的档案翻个彻底,今夜可能得晚些回去了。”
“好。”
两人结伴而行在无际的星夜里。
*
大理寺。
灯火通明,吵吵闹闹。
路过的人谁不知是这梁寺卿逼着人忙活起来了。
“哎…那个那个谁,你去誊抄我今日城西访户写的。”
“还有你也别闲着,去把八年前的滁兰返长京的人口找出来。”
“你,站着,等等等一会,我先让梁谨把信写出来,快马加鞭送到滁兰,让他们调出熙德八年到熙德十七年这段时间的户口登记。”
……
萧阚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干事,一转头,看见歇在躺椅上,用纸遮住脸偷懒小憩的梁慎。
“醒醒,你怎么睡着了,都按你说的吩咐下去了,起来干活了!”萧阚蹙眉,将梁慎脸上的纸扯下拍醒他。
梁慎迷迷糊糊睁开眼,道:“没睡呢,这叫冥想…冥想想事呢。”
“谁听你在这扯谈,”萧阚见他醒了,便絮絮叨叨的同梁他讲着:“诶,你说怎么这么巧,这算上来你和这刘绱语呆过同一个地方呢,她最后被召回长京时,是在滁兰的乱葬岗。”
“去滁兰失踪九年…毫发无损?哈哈,我命要是也有这么大就好了,”梁慎这才缓缓起了身,瞥他一眼,才道:“不过滁兰近楼兰,拐卖之事确实不在少数…”
“总之如此蹊跷,叫我拿什么信她单纯是因被拐而失踪九年,回来时人还是完整的,”他将自己斟的浓茶饮下:“况且,她不是滁兰人吧?”
萧阚嗯了一声,若有所思似的:“嗯…确实,她是黔安刘氏的,母亲是黔安明氏的庶女嫁进了刘氏,不过在刘绱语始龀之年便因疫病而逝了。”
“明氏?”梁慎轻一蹙眉,又道:“可明氏…如今不是早已被流放至南荒之地?”
萧阚聆言,默不作声。
当年的刑部尚书张常,风风光光的娶了黔安明氏的才女明山姣。
传闻二人亲密如初,还曾共同誓言永生永世不分离。
可这张常竟因一时执迷不悟,违逆了私刑之罪,其实也本是功臣,只不过也不知因何原因触怒了陛下,本应流放的张府,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张常被传召之时,他的妻明山姣,便决绝地取来一剑,于府中自刎。
而明氏也受了牵连,被流放到南荒之地。
这本应是一对佳人才子,应是京城中的夫妻佳话,结局却足留了落寞可惜。
萧阚喟叹了一声:“当时她母亲已经逝世了,这么说来,刘绱语算得上明山姣的外甥女呢…”
梁慎缄默无言:“……”
“敛琢…张常,去过黔安么?”他蓦然问道,回眸看向萧阚。
萧阚闻声,便马不停蹄的将新誊录的档案翻开:“这我就不晓得了,这都是陛下那一辈的事儿了,过去多久了都…不过这刘绱语似乎念过书,考过黔安的乡试,还得了第四呢。”
“…那怎么,后来不读书了?”梁慎略显疑惑,就听萧阚说道:“没后来了,再后来她就嫁给于安寿了,后来去了长京,便失踪了九年,还是在滁安发现的。”
“如此……”梁慎顿住,又道:“你去查查…”
哎!“梁大人!有人说要来找你——就一小妮子,非说要见你一面!”
梁慎的话音突然被打断,他缓缓回首,望向楼梯底下喊他的那人,无奈道:“好,我这下便来。”
他又回眸同萧阚道:“你明日去户部要张常的档案,你先回府吧,阿止靠你娘子不行,还需要你多多带着。”
萧阚颔首应了,便望着他急匆匆的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