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月之时,城西街边的槐树随风轻轻摇晃着,散落一地清白色的花。
那夹着绛色小衫的女子抵在门口,瞧起来胆怯得很,分明何事也未说,却咬着唇抵死不让他们进去。
不是家事不便,就是心里有鬼。
萧阚暗想着,一蹙眉,只觉怪异至极,他望向梁慎,似是在求助他该如何处理。
只见梁慎叹息一声,从袖中拿出了木符,厉声道:
“本官乃大理寺卿梁慎,他是大理寺少卿萧阚,受陛下之托前来调查,还请姑娘谅解公事在先。”
萧阚瞧那女子眼神怯怯,如受惊小兔一般,红肿的眼眶,也不知是为谁而泣泪,他使了些力,生生掰开了门,道:“姑娘请吧,屋里一叙。我们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就是了。”
那女子才似卸了力气一般,将门扉为他们敞开,她闻言,无措垂眸,行了一礼,只听她哑着声道:“是民女失礼,竟一时未认出梁寺卿与萧少卿,还请二位爷进吧。”
梁慎轻轻扫过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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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室一隅,不大,却也算不上多小。
梁慎观察了下四周,同于安寿那屋室差不多的构造,一旁便是槐树掺进来的枝头,压在屋檐边,簌簌落下一地素雪似的。
那女子为他们倒完茶,萧阚就轻抿了一口,便置于桌上,一边拿着本子誊记,又一边问着:“姑娘姓甚名甚?”
“姓…姓莫名双,大家都叫我阿双,梁寺卿和萧少卿唤我阿双…也、也方便些。”
梁慎颔首,也不知道这阿双为何紧张,便松了些声安抚她:“无事,不必紧张。”
阿双点点头,敛衽坐在椅上,便又聆萧阚打听道:“好,那么阿双姑娘在长京当什么职?亲人又何在?”
她一一回复道:“民女在花幼堂,当的是厨娘,亲人…娘早走了,爹供民女来京城,前些日子来探望过,瞧民女过的好不好,住了几日,便又回去料理田地了。”
“哦?竟是花幼堂的厨娘…手艺真是不错啊,今日本官才尝过一回呢,当真是软糯香甜,难怪长京的人抢着买。”梁慎抿茶,抬眸虚虚的看向她,不免想起了今日才尝了那花幼堂的糕点,还是那燕行越带来的。
阿双勉强的勾起一个笑:“多谢梁寺卿赞言了。”
她看起来心情很是低落。
梁慎轻轻一挑眉,给萧阚使了个颜色,让他继续问。
萧阚颔首,便又问:“阿双姑娘可对于安寿、于安山、刘绱语这三人有了解么?或者,过去有什么交集么?”
“安山…于大哥…刘姐…”阿双讷讷的念道。
半晌才像是缓过神似的,哭了起来,美人泪流满面,梨花带雨。
“民女、民女同安山两情相悦,他、他如今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呜呜呜…”阿双听见名字,泪便像是止不住似的,抽抽搭搭的,话也说不太清了。
“他怎么…他明明还同民女说过、说过要娶民女回黔安,风风光光的嫁他,定不让民女在他亲人前…薄了面子…”
阿双越是说着,越哭得来劲,萧阚递去的帕子都不管用了,早已浸湿了。
梁慎无奈,回避了萧阚无助的眼神。
找他有什么用,他像是什么很会哄人的人吗?
平常审讯人审讯惯了,这时哪能用那套逼问犯人的法?
萧阚闭了闭眼,又想起许乐善说,他爹将于安山赶出去过。
她爹似乎不同意这段姻缘。
于是他轻声轻气,将他哄阿止的法子使了出来,柔声道:“姑娘莫哭,此事交予大理寺查探,本官与梁寺卿必定会还大家一个清白的真相。”
“除此之外,本官怎听那许大娘讲,你爹把翻墙进来的于安山丢出去过?”
阿双一听,扭扭捏捏的,像是有羞红脸的架势。
她咬着唇,躲着二人视线,小声道:“是、是民女同安山相见,被阿爹撞见了…他以为那小子对民女不怀好心,便将他赶了出去。”
“哦?所以就是误会咯?”
梁慎适时出声,吓得阿双顿时浑身一紧。
“什…什么误会?”
“哦,无事,本官想多了。”梁慎轻笑一声,如此回答道。
阿双闻言,这才放心似的点点头。
眼见这天也暗了下来,余留点点星火。
梁慎抬眸一看,才知时候也不大早了,便同萧阚说道:“走,先回去吧,明天再来查。”
萧阚闻言,便将本子收进袖间,二人同阿双道谢,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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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扬,拂在二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