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老头儿,"它叹了口气,"但先说好,我画抽象派的,你要是嫌难看可别怪我。"
它轻盈地跃到老人颤抖的手边,用脑袋顶住他的手腕。那一瞬间,墨团感觉有电流从尾巴尖窜到耳朵尖——陆明的手突然稳如磐石,画笔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璀璨的金线。
"天啊!"护士惊呼。所有人都看见了:虚空中渐渐浮现出一幅发光的素描,正是当年少年陆明没能完成的那幅小白猫肖像。但这次不一样——画中的白猫身边,多了一只蹲坐的黑猫轮廓。
墨团感觉自己在融化。不是那种可怕的消失,更像是化成了颜料本身。它的意识随着每一笔扩散开来,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少年陆明偷偷把午餐分给流浪猫;年轻的他因为画猫被批评,却仍坚持在每幅风景画的角落藏一只猫影;老年痴呆后,他反复画同一条巷子,只是因为那里曾有只猫等他回家...
"喂,老头儿,"墨团在意识消散前嘀咕,"你画了六十年猫,结果连猫有九条命都忘了?"
最后一笔落下时,整间病房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所有医疗器械的警报声奇迹般地停了下来,而陆明露出了六十年来最轻松的笑容。他轻轻说了三个字,声音小得只有墨团听见:"找到了。"
然后老人的手垂了下来,但嘴角还挂着那抹微笑。医护人员慌忙冲上前检查,却纷纷愣住了——陆明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但监测仪屏幕上诡异地显示着规律的猫爪形波动。
墨团感觉自己在上升,视角越来越广。它看见护士哭着捡起掉落的画笔;看见医生困惑地研究那个猫爪心电图;还看见夜班护工偷偷把陆明的画具收进箱子时,从箱底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给找到小白的人"。
"这老头,"墨团想笑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实体,"临走了还要玩解谜游戏。"
突然,它感觉被猛地拽向某个方向——是那幅完成的光绘!墨团的意识被吸入画中,与小白猫的影像融为一体。最后一刻,它看见病房里所有的钟表都停在了8点08分,指针组成了一对猫耳朵的形状。
而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陆明生前最后一幅"空白画布"上,渐渐浮现出一黑一白两只猫的轮廓,它们的眼睛都是翡翠般的绿色。画布右下角有个新鲜的爪印,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