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养老院的玻璃窗,像一群急躁的猫在用爪子挠门。墨团——或者说,曾经是墨团的那团意识——从画布中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幅油画里。
"妙极了,"它试着挪动爪子,颜料微微荡漾,"现在我成了名副其实的'画中猫'。"
养老院的护工们正在打包陆明的遗物。小张护士红着眼眶把那叠"空白画布"装进纸箱,完全没注意到其中一幅上的黑猫正在对她翻白眼。
"这些要送到垃圾站吗?"新来的实习生问道。
"当然不!"小张像护崽的母猫一样抱住箱子,"陆老师说过,这些是要交给'能看见的人'的。"
墨团的耳朵竖了起来——如果油画猫还有耳朵的话。它记得陆明临终前说的"找到了",难道老头儿早就计划好要把它封印在画里?这可比猫砂盆还让人憋屈。
突然,一阵穿堂风掠过,最上面那幅画微微翘起一角。墨团趁机把意识转移到那幅画上,瞬间感觉自己被复印机复制了似的,分裂成两个视角。
"这感觉比舔了猫薄荷还晕,"它嘟囔着,努力适应双重视觉,"不过总比困在一幅画里强。"
纸箱被搬进了储藏室。当门关上的瞬间,墨团立刻尝试控制颜料流动。经过几次失败后,它终于让画布上的猫尾巴尖微微翘了起来。
"哈!艺术史上第一只会动的油画猫!"它得意忘形,结果撞上了画框边缘,"喵的,这比实际当猫还难。"
夜深人静时,储藏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慢慢挪进来——是李奶奶,养老院出了名的"糊涂王后",她总把牙膏当护手霜用。
墨团正准备装死,却见李奶奶精准地绕过所有障碍,直接来到纸箱前。她的眼睛在月光下异常清明,哪有半点糊涂的样子。
"老陆啊老陆,"她轻叹着取出画布,"最后还是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她的手指抚过画布边缘,在某处轻轻一按——整幅画突然亮了起来,像被施了魔法般浮现出完整图像:少年陆明蹲在巷子里喂猫,远处有个扎麻花辫的少女在偷偷画他。
"等等,"墨团震惊得颜料都起了波纹,"李奶奶就是当年那个..."
"小丫头片子?"李奶奶仿佛听见了它的心声,狡黠地眨眨眼,"没错。我跟踪他三个月才画完那本素描集。"她指着画中少女手里的本子,"后来被那群小混蛋撕了,我哭了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