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的清晨总是从咳嗽声、药瓶碰撞声和电视机早间新闻开始。但今天不一样。墨团蹲在窗台上,耳朵警觉地转动着——整个走廊安静得反常,连最爱抱怨的李奶奶都没嚷嚷着要加糖。
"不妙,"墨团尾巴尖轻轻抽打着窗玻璃,"这种安静通常意味着要么有猫薄荷派对没邀请我,要么..."
它的话戛然而止。陆明的房门大开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脸上带着那种刻意放柔的表情。墨团认识这种表情,六十年前在巷子里,人类决定处理掉流浪猫狗时也是这副模样。
它箭一般窜进房间,差点撞上一个氧气瓶。陆明躺在床上,脸色比画纸还白,但眼睛亮得惊人。他手里攥着一支画笔,正在空中缓慢地划动,仿佛面前有一张看不见的画布。
"他在画空气画,"护士小声对医生说,"阿尔茨海默患者临终前经常..."
"胡说!"墨团跳上床头柜,把温度计撞得叮当作响(虽然没人注意到),"他明明画得很认真!看那个笔触!"
确实,陆明手腕的每个转动都精准得不像病人。墨团眯起眼睛,突然发现老人笔尖划过的地方,空气竟然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像阳光下的蛛丝般闪着微光。
"见鬼,"墨团嘟囔,"这次是真的见鬼了。"
它试探性地伸出爪子碰了碰那些"空气线条",爪垫立刻传来刺痛感——作为幽灵,它已经很久没有过任何触觉了。更神奇的是,它的黑毛开始泛出星星点点的银光,像是沾上了夜光颜料。
陆明突然转过头,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墨团身上:"小白,你来帮我完成。"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医生手里的听诊器掉在了地上。
"陆、陆老师?"护士结结巴巴地问,"您在和谁说话?"
老人没回答,只是固执地举着画笔,目光灼灼地盯着墨团。墨团看看画笔,又看看自己发光的爪子,突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