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抵达营区的车队还没有安顿好,就传了难民营骚动的消息,连行李都没有收拾,李简明就换上防弹衣,与基地驻留的摄影队伍碰了个头,一行人就匆匆忙忙赶去冲突点。
领队老钱跟随拍摄已经半年多了,按照计划,他会和第二批次换防的队伍一起返回东大结束维和任务,作为“前辈”的老钱一边和老赵交代拍摄要点,一边又抽出空来把东张西望的小杨按回队伍里。
“臭小子不要命了,”老钱半是无奈半是紧张的哇哇大叫,“你当这里是老家啊,离人群远一点。”
不是老钱危言耸听,卫星城的壹号难民营里容纳了大约一万多民难民,归属于东大步兵营管辖,然而东大方面派出的哨所官兵,总共也只有七百人,分三班二十四小时值守。
现在赶来解决争端的卫兵们,只有六十余人,他们手持盾牌,分两组背靠背交错,挡在此次冲突的两伙人中间,除了盾牌和警棍,他们别无手段。
而挤在一起挥舞着木棍、柴火对着人墙另一面念道着“不文明”语言的人群毫不理会卫兵的警戒,前排好几个人试图冲破防线。
步兵营的指挥与UN方面的工作人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劝诫喇叭。
背靠背的卫兵们也分开,一点点的前进,把两拨人分开。】
“这样就解决了?”刘彻不可思议的说道,他微微前倾身体,双手不自觉地按在身前案几上,那案几被震得微微晃动,“这成何体统!面对这数百难民,竟只能用这般柔弱手段?”
刘彻的声音中满是疑惑与不满:“他们手中所持盾牌、棍棒劝降,如何能震慑住这些疯狂之人?若我大汉军队如此行事,岂不让匈奴笑掉大牙!”
他转头看向李广,眼神中满是探寻之意,似乎在期待这位大汉的得力战将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广单膝跪地,沉声回应道:“陛下息怒。依臣看东大人数虽少,却敢直面这数百乱民军阵不懈,已然勇气可嘉。再者他们不用刀剑,或许是有所顾虑。”
“顾虑?”刘彻怒目圆睁,“身为军队,保家卫国、震慑四方乃是职责所在,何需顾虑如此之多!若我大汉军队面对匈奴这般畏缩,边疆百姓将何以自处?我大汉威严何在?”
大行令王恢素来与李广不合,此时双手抱胸,浓眉紧蹙,冷哼一声驳斥着李广的话:“陛下所言极是。若我在军中定要率铁骑冲阵,将这些暴民杀得片甲不留,看他们还敢如此张狂。”
赵绾上前一步躬身解释道:“陛下,这东大军队他们身处异国执行维和任务,孤军在外,自然需要行事谨慎。”
刘彻微微颔首,神色稍缓,却仍难掩眼中的不满:“国际关系、哼,这些后世的国家真是束手束脚!若换成我大汉的军队,定要先以雷霆之势震慑住这些暴民,再徐徐图之。”
这时卫青参拜道:“陛下,臣随未从军征战,但也觉得后人的做法有些道理。贸然动用武力难免造成大量伤亡,如此一来,恐会引起更多反抗。”
丞相田蚡一副摸鱼和事佬,捏着胡须点头附和:“卫大夫所言极是。陛下,这天下之事并非只有武力一途。有时候怀柔之道同样有效果。”
刘彻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良久他缓缓开口,不服气的说道:“朕还是觉得,大汉,不可如此软弱。”
【直到日落西头,聚集的人群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散去——难民营要开始配发饮用水了,他们必须要返回居住点拿水桶装去,这是每三天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在这炎热的季节可不好过。
老钱送了一口气,事情解决了。
事后复盘,李简明才从陆副指挥员哪里打听到,原来冲突的起因竟然只是:两个不同部落的孩子玩游戏时闹了矛盾,于是部落的大人下场,一个摇一个,变成了整个部落的大战。
好在这些年来不懈努力下,东大在难民营里建立起了良好的口碑与声望,双方的组织人在经过调解后冰释前嫌,表示了下不为例,会回去解释清楚。
老钱却对此不抱希望,在马赫迪的半年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国家的窘况,匮乏的生存资源问题下,人们为了争夺活下去的口粮会一次又一次的引发战争。】
“爹,咱们真的要下山吗?”
“汉人狡猾,万一是骗我们怎么办?”
山巅之上,云雾缭绕,山民的村落隐匿其中。年轻的佤族小伙拉着老父亲的衣摆,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疑惑,再次向身旁的老者再三确认。
老者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老者长叹一声,他缓缓开口:“娃啊,咱这一族为了躲避战乱,在这深山里隐姓埋名多少年了。如今从那路过的商人口中得知,天下又起纷争,此番下山,也是为了一探究竟。”
“那又如何,我们何必趟这浑水!”
“据说那占据益州与荆州的刘备,是刘氏宗亲,素有仁义之名。若真如传言所说,这或许是咱们重回太平世道的机会。”老者解释道。
年轻人刚要开口反驳,一位身形矫健的汉子从村外匆匆赶来,他喘着粗气说道:“老爹,有几个陌生面孔进了村子,看着不像是咱们附近山里的人。”
老者闻言眼神一凛,立刻起身,抓起砍刀:“走,去看看。”
“怎么回事!”
一行人来到村口,只见几个身着服饰稍显怪异的人正站在那里,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与好奇。为首的一位,皮肤黝黑,眼神锐利,见到汉子簇拥拉请来的老者,用口音奇怪的汉话说道:“敢问,您可是这村子的族长?我们是佤族之人,听闻这山下有大军异动,特来看看。”
老者心中一动,他知道附近山林中的一支佤族的势力,但佤族人警觉,被汉人打怕了,躲进大山深处,与他们一族少有往来,平日里也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
老者回礼道:“正是。你们既为佤族兄弟,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那佤族青年请出一个捆着藤蔓,身形憔悴的人,指着大胆说道:“我们听这盐商说,山下局势又变,我们佤族也担心日后生变。头人晓得这山里有汉民后裔,便想来问问情况。”
老者还未作答,一旁的后生口直心快,马上就暴露了底细,说道:“我们也正打算下山去探个究竟呢!”
佤族青年目光一亮,用土语和身后的汉子沟通了几句,转头对着山民道:“如此甚好,我们佤族也想派人一同前往,不知族长意下如何?”
老者沉思片刻,心想多些人手一同前往,或许能了解到更多情况,又撇了一眼目光哀求的盐贩,便点头应允:“行,大家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只是要劳烦小兄弟换身衣服了,山下不比山上知根知底的。”
“爹!”
“村长?!”
“吵什么吵,就是去看看,还没决定都下山去!”老者呵斥道,“在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老三,你带着他们进去!”
【老赵和小杨已经累得两眼昏花,他们虽然背靠“指挥总部”,安全,但是马赫迪炙热的天气令他们喘不上气,回到营地脱掉防弹衣时,里面的内衬足以拧出水来。
在马赫迪不能赤身,疟疾、霍乱、伤寒等是当地的多发疾病,虽然白天高温让蚊虫们都挂起了免战牌。到傍晚开始,憋了一天的蚊虫就会全军出击。
据说第一批次就有一位维和人员倒霉的,刚来马赫迪的第一晚就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随行的医生在用药后仍旧无法根治,只得安排乘坐最快的航班回国救治。
穿上长衣长裤,扎紧裤腿袖口。成为了官兵们口口相传的一条铁律。
躲进食堂等候开饭的小杨无精打采的坐在板凳上,看着全身心投入剪辑工作的李简明默默的伸出了两指手指,往桌上一屈,道:“李姐,牛!”
“李姐?”
李简明僵直的抬头看向小杨,脸色一变,咋咋呼呼的跑出去大喊道:“不好了,赵哥!杨哥热坏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