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璃愣了愣,开口第一句话,说的是“抱歉”。
周季阳不知道他的道歉是什么意思,当年断了联系的人是他,段璃是在为这件事情道歉么。
但是周季阳不想听这个,段璃没有必要给他道歉,他做的一切事情,周季阳都可以找到合理的理由为他开脱,他只是想问为什么,就像十二年前段璃准备转学一样,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和他讲。
“你瘦了。”
周季阳看着段璃,拉进了一点两个人的距离,仔细的看着他,认真打量他的变化。
段璃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周季阳看够了,叹了口气,问他:“什么都不打算说?还是……”
他挣扎了好一会,才妥协似的问道:“还是,现在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
朋友两个字好像刺激到了段璃的神经,他抬头看周季阳,苦涩的摇摇头:“当然没有。”
“没有么?没有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我?”
果然,段璃想,周季阳果然还是问出来了,他怎么可能不问,连段璃自己都觉得,他的行为对于把自己当朋友的周季阳来说,有多恶劣。
“对不起。”
周季阳难受的扯了扯嘴角,不明白为什么段璃对他永远只有这一句话。
他胸膛起伏,有些埋怨的看了段璃好一会,便抬脚走出去:“去买东西吧。”
他们随便选了一家超市,周季阳拿了一些日用品去结账,出来后两个人也一路无话。
直到把周季阳送回去,段璃像溺水被救起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氧气。
他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今晚终于再次失眠。
另一边的周季阳也没睡着,他第一次来晋城,这边很多习惯和桐城不一样,北方气温比南方低,段璃刚来的时候容易生病么,那些饭菜吃的习惯么,在这边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是不是经常一个人,还是说,已经把他忘记了。
周季阳有太多想问的,但是到最后,什么都问不出口,他不敢问,也不确定段璃是否愿意告诉他。
十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自从七年前那个夏至意识到自己喜欢段璃后,周季阳便把自己封闭起来,上课做实验,做科研做课题,跟着老师去过大西北的荒凉沙漠,去过四季如春的云南,他忙的脚不沾地,在三十不到的年纪许多论文获奖,而后便开始跟着林堂做科研,年纪轻轻就做到了许多人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出去人人都要喊一句周教授,赞叹一句年轻有为。
那些年怎么过来的周季阳都快记不清了,他很少回桐城,每次回去看见段家的房子,他就难受得厉害,心里堵着一块石头。
他慢慢接受自己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段璃这件事,父母有时候询问他找女朋友的想法,他总是沉默,用工作太忙为理由拒绝。
分别后才意识到的喜欢能支撑多久,周季阳也不知道,只是每每想起段璃就心口发疼,那些陈年的感情在他心上烫出一道疤。
今天那道疤被血淋淋的撕开,周季阳见到人时也并没有半分好受,他难过,不解,委屈,埋怨。
前几年的人生没有告诉他与喜欢的人重逢该怎么办。
他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的是要接受失去,接受不相见,接受永相隔。
就这样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要去看实验室并和该学校负责人确定计划,周季阳早上洗了一个冷水澡,他身体素质好,想借此来让刺激神经保持精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到北方水土不服,或是这里确实比南方冷。
期间周季阳一直在打喷嚏,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林堂教授看他这样子便问他是不是生病了。
周季阳强撑着说没事,回到房间量体温,不出所料果然发烧了。
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温度烧的有些高,他想找两片退烧药吃,才想起来自己当时没带,才到这边也没有买。
犹豫了好一会,周季阳收拾东西出门去医院。
站在路边吹了好一会的风,他觉得再没有车的话他可能就要被烧成傻子了,下一秒一辆宾利停在了他的面前。
周季阳垂眸,和副驾驶的段璃对上目光。
“周教授,果然是你啊,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