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当场就出了,从核磁共振片子中显示出樊珈的脑内血块已经消融,有可能是因为撞击意外造成的,但按目前看,这是一件好事。
可樊珈的记忆还停留在和秦发财“甜蜜”的时刻。
“我想去看看他的墓?你知道地址吗?”樊珈询问安桐胜,企图从他这里得知到些许消息。
安桐胜心底冷笑,人埋哪,他怎么会知道,嘴上说道:“人是酒后溺水身亡的,捞上来的时候身体都泡烂成泥了。警方查明身份之后就联系了家属,由一个远亲带走了。”
樊珈听得认真,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生怕漏听任何消息。听罢,他眼眸立即垂下,似在思索。
樊珈后退半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到一个适当的位置,带着礼貌说道:“安先生,很抱歉让您照顾我这么久,这段时间的费用,烦请您后续列个清单,我会还给您的。”
旁边的王理知在他身后戳了戳,示意他让他将对方给留下来。
安桐胜沉默下来,随后道:“好。”声音微哑,他接着道:“你可以暂时住在我家,我之后会去实验室,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现在即便是他,也开始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王理知一头雾水,难不成是他会错意?其实安博没这个意思,他根本不是喜欢他?他艰难地思考着,却无一进展。
樊珈思索后点点头道谢,接受了安桐胜的好意。
安桐胜和樊珈各自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夜无眠。
次日,安桐胜便带着行李前往实验室。
导师姓张,身材圆润,头顶着为数不多的前半部分头发。他没向安桐胜询问昨天的爽约,而是一见到他来实验室,就两眼眯眯地笑起来,两侧宽厚的耳垂随着他的走动一摆一摆地晃动起来。
“桐胜!你终于来了。赶快……赶快看看,这些资料是不是先前你研究的方向,还有这个……”导师急匆匆地说着,然后将手头上的资料塞在他手上,安桐胜像是被唤醒某些记忆,习惯性地接下一叠资料。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探讨不少在资料里的信息。
认识组内的成员后,安桐胜很快上手目前的实验,并在最近一次组会中推翻所有人的提议,抵住众人质疑的目光下提出自己的思路。
原先部分组员还有对他的气愤,但当看到他的实验思路和操作后逐渐臣服。
随即掌声传遍四周。
短短三天,整个实验径直被推向前一大步,因此安桐胜获得休息半天的奖励。他靠着大量工作麻痹的内心,此时却突然空了下来。
熟悉的场景闪在脑子面前,风声惬意,温度适宜,单纯的笑,此刻在脑海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在提醒他某些沉落在最底的情绪。
是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一个只存在他世界的人。
下一秒,安桐胜便看到“一个只存在他世界的人”,坐在咖啡厅里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交谈着,神情放松、动作亲密。
来不及多想,他已经进到咖啡厅,落座在他们的隔壁。
“爱丰公司,我是负责人李斯。对了,还不知道你住在哪呢。我们公司要求家住在附近最好,这样上班通勤快。”在樊珈对面的男人说道,男人算不得很帅,但勉强算是清秀。
什么工作能需要家住在附近,一开口就是问地址,还借口是通勤快,不安好心。安桐胜托着下颚,在心底点评着。
樊珈笑了笑:“住在我朋友家。通勤不是问题。”听到“朋友”二字,安桐桐胜放下咖啡时不由得磕了一下旁边的杯碟,发出清脆透亮的响声。他倏然站起身朝外边走,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在樊珈的心里,他最多只能算是个好心人,甚至是恩人、朋友,但却不是他想要的,唯一、独一无二的。
他很清楚,现在的人已经不是原先那个人。他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有自己的情绪,会离开,会像郑梅一样离开。不能忍受再一次的分离。
他独自逆着人群走去,期间朝电话那头说道:“我有一个地下室,可否能帮我再添点东西。”
夜晚,樊珈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一开门就见里面点着一盏灯,正当疑惑时就见安桐胜从厨房走出来,不断地上菜,直至摆满整个桌子。
“安先生。”樊珈一见到对方,他就带着些许局促和尴尬,“你回来了?”声调微低。
安桐胜点点头,“实验室今天休息。”他没见今天看到的事情再翻出来,而是示意对方坐下。在樊珈的目光下,醒了瓶红酒,接着倒进酒杯中,红得鲜艳的液体随着移动逐渐晃动,伴着灯光显得更加的暧昧。
樊珈对他而言,像是一个早已看到头的轨迹上突然出现的景色,但他却如同一趟列车,仍旧会往下行驶。
“我想知道,你和他是怎么样认识的。”他,指的是秦发财。安桐胜两指捏着杯底,用轻微的劲晃动着里面的红酒,震颤的波动像极人的内心起伏。
樊珈没喝,盯着他的眼眸,将视线渐渐地放在他摇晃的手上,“我……”
“等等。别说了。”安桐胜捂眼,突然就不想听他们之间的恩爱话题,能让他一醒就找的人,他们之间定然是有许多的美好回忆。
樊珈皱眉,似有些不解,眼眸来回在他身上打量,心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十八岁父母出车祸,十九岁认识的秦发财,现在我二十一岁。按原先的轨迹,我应该在海通上大学,而不是用着高中学历在hr面前面试。”
“我喜欢男人,这并不是我的错。秦发财对我使用暴力,我能理解,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但是他还是照顾了我一年。我很感激他。”樊珈这话一出,让原本低垂的头猛然抬起,眼底透着几分不可思议,好像在说他是不是个受虐狂。
“同样的,安先生,我也很感谢你。是你救了我,但是我们之间也仅仅是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