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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短暂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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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5月,在苏联真正的夏季到来之前,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之久,这也意味着,他们已离家整整六百多个日夜。

在新一轮大规模战争开始之前,幸运之神终于眷顾了这对新婚夫妇。

阿德里安迎来了他短暂的假期。

临别前,第3装甲师在驻地为他们送行。

“好好享受这样难得的假期,以及迟来的新婚蜜月,”赫尔曼面带遗憾道,“我也想回去……家里依兰还等着我。”

“我的儿子,”这位年轻的父亲神色一时有些惘然惆怅,战争的摧残和洗礼令他脸上染上疲惫和风霜,他有些艰涩道,“算起来,他现在应该半岁大了。”

劳拉心中莫名酸涩,她不想说些诸如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话,不愿给些空洞渺茫的希望,也没有人比这些前线的军官更清楚战况。

她握住赫尔曼的手,笑道:“你想要带些什么回去给他们,信件或者礼物?”她面带微笑,语气轻快,好像真的只是一场寻常不过的假期,“我们替你带回去。”

“……把这枚勋章带回去给他们吧。”赫尔曼解下身前佩戴着的一枚金银色坦克突击章,摩挲了好一阵,才缓缓把它放在劳拉掌心。

一辆四号装甲车徽章静静匍匐在草地中央,上方是一只德意志雄鹰停在万字旗帜上,橡树叶环绕着徽章。

即便是整个德国国防军中最功勋卓著的将军们,也从未获得过这枚徽章,因为这是专门为前线坦克装甲部队设立的,只有参加过75次突出行动的官兵才有资格获此殊荣。

这些勋章获得者,为国家献出生命的人,他们中有的从未看到战争的结束。

“告诉依兰,很抱歉我没能陪在她身边,但我很高兴此刻我正为了保护她而战斗……吾之荣誉即忠诚。”赫尔曼抬手,行军礼致意:“谢谢你们。”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阿德里安用力地抱了抱他,就像他们年少时在柏林军事学院的假期来临之前,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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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上德国的土地,劳拉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平静的方式。

这片阔别已久的并非她故土的国家,却以母亲迎接凯旋的英雄和疲惫的游子一般,无比温柔地抱住了她。

劳拉的“父母”虽然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已婚身份感到十分惊讶,但当阿德里安从劳拉身后走出来时,他们这份震惊就变成了惊喜。

比起这个更令他们感动的是,他们的女儿活着回来了。

“姐姐!”一个少年有些羞怯地喊道。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劳拉的记忆还停留在埃里希三四岁的时候,那时她初来乍到,代替他的姐姐开始新的人生,他似乎一直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跟在她后面喊姐姐,要糖吃。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九年,在不同的时空里,时间并没有停止流逝,生活仍在继续。

五月花。

初夏的海德堡迎来了烟火节。

华灯初上,城堡上空漫天烟火,照亮了半边天色。

短暂地远离了战争,在这样难得的宁静时刻,他们手牵着手,走在卡尔提奥多桥上,并肩看黄昏,底下是潺潺流动的河水。

劳拉抚摸着铜猴和铜鼠的雕像,冬去春来,春去夏至,一年后,她再次站在这里许愿,头顶是烟火璀璨,好在身旁陪伴她的人也未曾改变。

“你这次的愿望是什么?”阿德里安看着她双手合十,比在教堂祷告还要虔诚,“去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么?”

劳拉竖起食指在唇边道:“嘘,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嗯,”阿德里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整以暇道,“不过我去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比想象中的还要灵验。”

“你去年的愿望是什么?”劳拉果然上当。

阿德里安牵起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握,他低头很轻地吻了吻她无名指上的婚戒,缓缓道:“在这里呢。”

劳拉咧着嘴笑,攥紧了他的手。

两人并肩牵着手走了一阵,半晌,她忽然问道:“阿德里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哪里吗?”

“不是我们以前第一次见面……我是说,我们很多年后再次见面的时候。”

不是年少时的“劳拉”和阿德里安第一次见面,那是一段并不属于她的往事,她要问的,是1933年他们在这个时代第一次相遇时彼此的模样。

阿德里安沉默思索了一阵,只有劳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急促。

“海德堡。”

她以为他会说柏林小酒馆,但他没有,“我记得,1933年4月的一天,我休假回到海德堡。”

劳拉瞪大了眼睛,思绪缓缓回到那个春天。

年轻的劳拉站在窗边远眺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也是劳拉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遇见阿德里安。

在浓绿的树荫下,她看见一位穿着军装的男子,他的背影年轻而挺拔,阳光照在他金色的头发上闪闪发亮。

但他并没有驻足太久,便压低帽檐俯身坐进那辆梅德赛斯,接着,汽车便启动消失在了转角。

劳拉听着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一时分不清是来自于“年轻的劳拉”,还是她自己。

“你看见我了吗?”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我看见了。”阿德里安温柔地笑着。

他当然看见了,窗后是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故事,骄矜自在,又蕴藏锋芒,像历尽风霜后归于平静沉默的海,底下是波涛汹涌。

他看见她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四月矢车菊怒放的海德堡街头,对一切感到前所未有的新鲜好奇。

她的灵魂是自由的,是无拘无束的,那不像是海德堡温和的春天和柏林凛冽的冬雪这样单调的土地所能孕育出的生命,她必然成长在更广袤的天地,见识过起伏的丘陵、丰饶的草原、一望无际的海岸和荒芜的沙漠。

那并不是他记忆中腼腆寡言的劳拉所会拥有的眼神。

陌生得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数月后,他们再次在柏林相遇,她为那个素不相识的犹太少女同党卫队的军官对峙时,他正站在不远处的阿德隆大酒店门口,看着雪花从天上飘落。

这可不像是从前他所熟知的劳拉敢做出来的事情,他讶异地想。

当他对她说圣诞快乐时,这位阔别已久的朋友,并没有流露出惊喜和意外之色,她好像忘记他了,又好像从未与他相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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