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阿沅从国子监应试回来之后,就变得心事重重的。
宋璟读书写字时,阿沅就搬来矮几坐在宋璟书桌旁边钻研那些看着头晕的算术题。
“阿沅,你站起来!”
宋璟比划了比划阿沅的身高,在画出现代学生课桌椅的图纸,打算找木匠帮阿沅打造一套合适她的桌椅。
宋璟从木材铺里面请了工匠,在院子里面一边指挥木匠锻木,一边对比这图纸做修改。
“这里应该截二尺六,厚三寸。”
“这里应当从中间断开,再取三分其一。”
阿沅快活地跟着后面计算尺寸。
烟花躺在一堆刨花当中,晃着脑袋不停地打滚,身上的长毛上沾满了木屑。翻滚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没趣儿,又懒洋洋地向外走。
“阿沅,你快把烟花抱回来,别走丢了!”
阿沅刚放下手中的算盘,就听到外面一声凄惨的猫叫声,“嗷呜”的一声,烟花一边呲牙痛呼,一边快速地跑回宋璟脚边,躺在地上不停地舔舐着尾巴。
宋璟疑惑地蹲下来,看见烟花漂亮的大尾巴似乎被人踩了一脚,他轻轻抚摸着烟花的头:“烟花,谁踩你尾巴了?”
一个模样伶俐的小丫鬟“嘭”的一声推门进来,冲着烟花大声骂道:“小畜生,敢冲着我们姑娘呲牙,若不是它跑得快,早将它踩死了!”
两三个小丫鬟开道之后,只见顾逢意穿着雪白的狐裘,抱着鎏金的手炉,斗志昂昂地走了进来。
顾逢意手指上染着鲜红的蔻丹,尽管绣金的华袍被御寒的狐裘盖住,但行动间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衣服上精致繁复的刺绣。她一进来奇异的熏香味便弥漫了小半个院子,在萧条素净的冬日里面,顾逢意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朵牡丹花儿。
宋璟和阿沅一下子被满头珠翠、衣着华丽的顾逢意怔住了,竟然忘了她定然是来找茬的。
“上次我让嬷嬷给了五十两金子还不够吗?你直接说吧,买这个小丫头要多少钱?”
阿沅直接从地上抄起一根刚刚量好的木板,对着顾逢意等人挥舞起来。
丫鬟们护着顾逢意连连后退,随即后面钻出来三四个健壮的小厮,拿着棍子对着阿沅。
宋璟将阿沅护在身后,让她放下手中的木板,阿沅摇了摇头。
宋璟:“还请顾大姑娘知道,舍妹参加了礼部的神童试,被诸位大人列为一等,陛下也已经知道此事。你若还想强买舍妹,恐怕引得京都非议。”
顾逢意笑道:“你们谎话撒得也太大了,就她那个只会咬人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你上次用我爹爹的事情吓唬我,这次又编排出这样的话,我今天可是带了一百两金子来的,买一百个她也绰绰有余。”
宋璟心中暗自着急,没想到这个顾逢意这么蛮不讲理,偏偏礼部的嘉奖令还没有送到,如今竟然震慑不住她了。
顾逢意指着周围的小厮道:“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把那个小丫头给我抓过来,我就是要看着她向我低头。”
就在宋璟准备动身一搏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报喜的锣声。
宋璟暗道:总算来得及时!
一个身着绿色官服的年轻人带着礼部的吏员们走了进来,他们满脸疑惑地绕过了顾逢意一行人,看着宁国公府的马车狐疑了半天。
柳季青是来送嘉奖令的,后面跟着的人,有的没有见过阿沅,都在探头探脑地想看看这个神童长什么样子。却只见阿沅气呼呼地拿着一长截木板气势汹汹地站在院中。
柳季青看到阿沅手持木板,与人对峙的模样,面露不喜道:“小娘子应当仪容得体、行动有方,你如何手持木板?”
阿沅看到柳季青之后,脸上明显露出喜色,然后委屈地放下木板,恭敬地行了礼。
“见过柳大人。”
柳季青点了点头,又看向顾逢意一行人道:“宁国公府的车架为何在此?”
宋璟抢着开口:“宁国公府的顾大姑娘质疑要买走舍妹,舍妹不从,她便想让小厮强拉人走。”
顾逢意一开始看到有官员进来心中还有些忌惮,但看到柳季青只是穿绿袍的小官儿,便又抖搂了起来:“本姑娘是宁国公府的嫡女,花千金买一个丫鬟似乎跟你们礼部没有关系吧!”
柳季青似乎也看不惯顾逢意如此跋扈,正色训斥道:“非贱非罪,不得强买。顾娘子难道想强买良民吗?”
顾逢意将一袋黄金丢在地上:“强买又如何?来人,把那个小丫头拉走。”
几个小厮作势上前,却被柳季青大声喝止。
“本官今日是来宋家送嘉奖令的,不想干的人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柳季青撇眼看了看顾逢意。
“什么嘉奖令?他们家一介贱民能有什么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