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服一遇到专业问题,绝对有问必答,将蜡烛的成本、人工和易仿造性一说,明媚便懂了。
这是值不当的折腾,走量压价,也赚太少。又缺少知识产权,单纯外观创新,用处不大。
对于小门小户来说,这样的买卖还行。
对秦王府来说,跌份儿。
蜡烛这个东西,大约将来可以当个添头儿,或者搭头儿。
“通草绒花,有何特异?”明媚又问,她信手取出一朵紫色渐变色蚕丝做的牡丹花,精巧雅致,比真花娇艳。
这些都是文卿送的,听说是尚功制作的佳品,外面见不到这等工艺。
若非为讨她欢心,尚功房还不能聚集这么多大匠专门做绒花。这都是秦王亲自去少府掖廷搜罗回来的,专门为文卿制作头面首饰。
明媚也不得不感叹,秦王对文卿,绝对是真爱,耗费的心思海了去了。
对于自己做电灯泡这事儿,她也没办法。文卿的话,若是不听,后果难料。有理还好,她能损的你发酸就罢了。若是你没理,还敢不听话,她能损死人的。
明媚领教过,觉得以如今秦王府的生态链,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萧尚服越说越自信,眼睛亮晶晶的,不知不觉就抬起了头,身姿也舒展了,在她的专业舒适区纵横捭阖,“府中尚功所出首饰,以通草绒花最为易得,成本最低,价格却最贵,可卖到宝石一般高价。原因是工艺复杂,工序繁多,仿制困难,不是老匠人带着,难以制作精品。城中只有少府与少数贵人府中有此匠人,咱们府中的匠人乃此间翘楚。”
明媚回忆,宫中确实流行带宫花。娘娘们向外赏赐命妇,多有以宫花表示恩赏隆厚的,最多也不过是十朵、十二朵之类的罢了。可见此物确实稀罕,便是宫中赏赐,也不多。
“究其根本,掌握了技艺后,此物制作并不难,有老匠人带着,几人合作,足以制作娘娘手中这等繁复精品。以当前尚功所出,撑起一间铺子绝无问题。”萧尚服说道,“若娘娘有意筹建,不如请姚尚功前来,一问便知。”
在西大街开一间这种铺子,没有同类型竞争。这边的富人基本家里没条件自己做,但她们绝对想要皇家同款,自然客源充足。这东西卖的贵,利润高,不犯忌,不走量,可以定制,便不需要太多人手,府中足够支应。若再效仿香坊那边,把包装提上去,没事儿做做积攒整套或者开盲盒的活动,生意不会差。
明媚望了望外间,天色已晚,嘱咐深绿留下两人用膳,姚尚功处便不折腾了。
和尚宫得令,明日请姚尚功一起过来。
二人行礼,随深绿缓缓退下。
一路无言。
和尚宫谢过深绿娘子,待她走了,方坐定。
“关山啊,你这也太莽撞了,幸好娘娘大度,不与我们计较。”她的心还在嘣嘣跳。
萧尚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似忠诚耿介,实则将主子的原定计划全部驳斥,会令上头生厌。
幸好,娘娘也是做事的实在人,并不对她二人用心术手段,这才能逃过一劫。
“娘娘不是一般后宅妇人。”萧尚服不会夸人,离了擅长的话题,瞬间词穷。
和尚宫点点头,明妃娘娘确实不一般,当初她是打听过两位侧妃主子的。
宫中正经女主子的消息,谁也不敢透露。
女官们的信息还好扫听些,和尚宫有门路问得到。
柳妃名声多在女校书那边传扬,是位才女。
明妃的名声便杂乱些,有说规矩的,又说慈悲的,还有说刻板的。
这样扫听来的信儿,或是美化,或是丑化,不能全信,和尚宫日常在家便有教导,凡事总要自己看自己思索。
今日再观,明妃心中有丘壑,能容人便好。
连萧尚服这样的都能容,她就更踏实了。
府中无有正妃,即便秦王殿下娶妻了,郡主也不会长居,日后还是要归明妃管。
上头好性子,下头才能好过。
和尚宫下头还有那么多张嘴,仰仗着她吃饭,参不透主子的性子,日后她也难保全这么多人。
有穆尚仪在前头,又有大整顿在后,可见明妃不好糊弄,和尚宫心里慌。
若是萧尚服的性子不被看得惯,和尚宫就得交代下去,以后都夹着尾巴做人,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不该做的千万不能做。
今日这样看,明妃娘娘还是欣赏萧尚服这般的,日后便可多做些事,类似萧尚服的人,也可提携了。
独木不成林,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和尚宫家里这样教的不少。
明媚这边也摆膳了,点绿进来陪着一起吃。
“事儿办成了,已经打听到了,明日我再去一趟,八成能见到她。”点绿低声说。
明媚点点头,她们院里有特权,现在出门不用去找秦王报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