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不知晓容寒璧的心理路程,自然不知道自己差点就得偿所愿,他跟着自己的步调,认真望进那双充满迷雾的眼。
“告诉我,在你眼里,在你心里,我是谁?”
心绪措不及防被打断,容寒璧下意识思考起这个问题,谢玦是她的谁?最适合的应该是男朋友三个字,可这个时代,没有替代品,能取而代之的只有确定婚姻后的称呼。
丈夫?夫君?她下意识逃避这些称呼。
亲密关系的课题是她至今都不甚明了的问题,更不要说婚姻这种代指余生未来的关系。
她沉默着。
谢玦见状深吸一口气,勉力将怒火压下,咬牙道:“很难回答吗?不!一点都不难!”
说罢,他松开容寒璧的脸,又伸手拉起她的双手道:
“这样的动作谁能做?”
还没完,他继续把抓着的双手按在自己脸上,赌气似得对容寒璧道:“谁能这样做?”
“……”
容寒璧全程似木偶般任他摆弄,被质问到哑口无言。
双手传来谢玦脸庞的触感,被他双手摁压的力度更为明显,力道很重,远不比方才对自己那般。
他生气了,是她的沉默刺伤他。容寒璧这样想道,焦躁再次漫上心头,这次不是来自谢玦的咄咄逼人,像是另一种,更加说不清的感觉。
总之,她不能再沉默。
“对不起。”她终于开口。
对面谢玦眯眼等待着回答,容寒璧做一次深呼吸,好像这样她才能有勇气直视他的眼。
“是我不够成熟,我没有仔细考虑过相恋之后的事情,我,我……”她纠结着,连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谢玦的眉眼渐渐冷了下来。
“你想安于现状,不需要再互相了解彼此,不进不退,自然,成亲也根本不在你的心思内?”他一语道破。
容寒璧身子颤抖一下。
谢玦看穿她堪称虚伪的真相,这让她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是一种灭顶的羞愧。
她清楚,他们二人之间,是谢玦一直在主动,也是他始终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让自己感到安全感,而自己,仅仅是享受着这份付出,她什么都不曾做过。
想到这里,容寒璧顿觉脊背寒凉,她居然是这种人?她不该的,她的认知不能接受。
“你说得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我成了这样的人。”
她眼睫颤动,而后抬头几番呼吸,下了决定。
“抱歉,我错了,之前是我太过感性,不擅长应对矛盾,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我也没有做好更深层的准备,是我太随性。”
闻言,谢玦眉眼渐松,可紧接着,容寒璧的下一句话砸了过来。
“我想我们应该冷静一下,先分开吧。”
谢玦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几乎快要按捺不住怒火。
容寒璧没看出他的隐忍,结结巴巴剖析着,“我没处理好自己之前,我们只会像这样吵架,我不想……”
“所以你就轻而易举说出分开?”
谢玦忍无可忍,低吼着打断她的话。
“你凭什么!”
他直起身,呼出一口气,如玉面容蒙上一层薄怒,冲着容寒璧气笑般道:
“你说你错了,然后呢?缩回你的乌龟壳子就好了?”
“改正要有改正的态度啊!遇到不应付不来的事只会缩头,只会懒政一刀切!跟之前有什么两样?”
谢玦越说越觉得抓狂,他一生骄傲至今,自觉从没遇到棘手难题,现在他是明白了,难题全变成容寒璧这三个字来折磨他了。
他望着容寒璧无所适从的模样,语气是深深的费解。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一切都抱有太多的抗拒,我就这样不值得信任?这件事明明只要你说前半段就好,为什么,为什么要用断绝关系来结尾?“
“吵架怎么了?谁不吵架?为什么吵一架就要断绝关系?容寒璧,谁教你的?”
“你说你不想看我生气,难道这样我就高兴了?你就高兴了?”
“难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靠你一个人就能左右?”
容寒璧只低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不敢说话,只在露出的些许皮肤上,透着苍白的肤色。
谢玦终于察觉到这个人的异样。
对一个人以上交流的怪异言谈,异于常人的处事风格……难道是什么心病?
他这样想着,但有些心累了。
谢玦长叹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