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谢玦和她隔着一层披风,温度不可能传导,但力度却来得坚定。
有什么好说的。容寒璧本就因容澜进京的起因感到荒唐可笑,心情不愉,偏这人还守在外边,目光炯炯看起来定要问个明白,搅得她躲不开绕不过,心烦意乱间,冷言冷语下意识就要出口,手臂却被措不及防握住,恍神间就被拉入身后。
“你做什——”
谢玦没有回她,背对着她的身影挺拔,语气有着说不清的冰冷。
“齐夫人怎的来前院了?”
来者正是齐氏,她言笑晏晏走来,动作间,妩媚眸子不经意往谢玦身后望了望,极快的眯了眯之后,缓缓看回。
“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当家主母,也该前来看看。”
“如果真尽了当家主母的职责,会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上门喊冤,闹得众所周知吗?”
谢玦似是把对某人的怒气发泄在了齐氏身上,但说罢这话,他自己心中忽生了一点怀疑,漂亮的凤眼一眯,仔细打量起齐氏。
“按理说,府内上下事宜皆由主母掌管,门口有人闹事,呈上来的消息,你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吧。”
只见齐氏听到这话,抬起帕子掩在嘴角轻咳几声,似笑非笑地往他身后的素白人影上看去,幽幽说道:
“妇道人家,遇着这样闻所未闻的事,一时慌了神,谁能想到,咱们府上的贵客,竟然是……”
容寒璧早已眉头紧蹙,她之前同容澜说过,借着她的身份得到的东西,都会是赠予容澜的保障。
保障保障,顾名思义,都是好事,真假身份纠葛的隐患,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到容澜的身上,加之这件事背后的原因……
总之,她不希望真相大白后,旁人记得的只是这件沦为笑谈的故事,于是准备打断齐氏的话,然而已经有人比她更快制止。
“住口!”
谢玦黑着俊脸,语速极快。
“事情尚未下定论,齐夫人怎么就言辞凿凿起来。事关镇国公府名誉,齐夫人既自诩当家主母,该管好府内上下的心思,静待父亲结论,怎么如今自己反倒糊涂起来?”
他说话时言辞犀利,气势滔滔,俨然一个年轻版谢长站在这里,更让齐氏心中咯噔一声的是,这番话与谢长进宫前交代的不谋而合。
真是亲父子。齐氏心中复杂悉数化为暗恨,但又无可反驳,只得咽下这口气,笑着称是。
见她气焰不如来时嚣张,谢玦也不耐多言,自己身后这个半天不发一声的人才是要对付的人,又想到不止齐氏一人对容寒璧满怀恶意,先前因为她逃避而燃起的怒火也渐渐偃旗息鼓。
凤眸扫过一干心思各异的人,他背于身后、握着那人的手用了用劲。
“况且,容姑娘入府后深居简出,有没有借着镇国公府的势做什么,都是有目共睹的,父亲与我也不是昏聩无能之人,她的身份,你们不清楚,我们清楚得很。”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拉着容寒璧的衣袖大步远去。
·
“说罢。”
上一刻还端肃老成的谢世子,下一刻抿嘴抱臂,两眼控诉般盯着面前的人。
容寒璧无所适从,只好整理着被他抓乱的衣袖,扫过谢玦握过的地方,回想起方才掷地有声的回护,纵然再多杂绪,神色也总是温和的,她半是喟叹道:
“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想听什么?”
在旁人面前思绪缜密,向来一针见血不愿多说半个字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半话痨半幼稚的,他就这么盯着容寒璧,试图看出她面对自己时,表现出对着欢喜之人的一点不同来。
容寒璧半垂着眸,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的身份牵扯到龙泉府与皇宫的一项谋划,由不得她随心所欲,想了想,只能将最表面,或许也是谢玦最在乎的一点和盘托出。
“我确实并非容廉将军之女。”
谢玦一挑眉,神色没什么缓和,可身后无形的尾巴似乎已经开始摇摆起来。
“然后呢?”
然后就被容寒璧有些为难的神色给打了回去。
谢玦气笑了。
“容寒璧,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给我个答案很难吗?”
容寒璧很不擅长这样的对话,她错开青年咄咄逼人的目光。
“很多事都有答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又是这样避重就轻!”谢玦似乎打定主意,非要治治她言不达意的毛病,见他环顾周围,确定无人后,上前一步,在容寒璧惊讶目光中,恶狠狠掐上她的脸颊。
第一次被人做这样的动作,容寒璧怔楞住,感受着脸颊被一双手不轻不重地挤压着,是久违的,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
她突然,很想一个人,也很想告诉眼前这个青年,告诉他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身份,甚至于,告诉他自己那遥远的故乡,不可告人的过去,也不是不可以稍稍吐露。
她好像一个人过得太久,感到寂寞?
“谢玦,你……”
“嘘,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