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寒璧在谢长与幼珠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这其中或许还有一道属于谢玦。
他当然没能跟着一块走。到了他这种地位,最难的反而是随心所欲。
所以到了最后,他能做的,就是熬夜处理完事务,偷偷跟在容寒璧的马车后面,将她送出了城。
谢玦目带怅然的遥望着那辆马车消失的地方,却也明白这份负面心情要不得,只好安慰自己道:
“离年关还有一月有余,她总是要在大年前赶回来的,况且不是还能附身那只猫身上么,算不得分离,算不得……”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言。
归云山离京城大概几日路程,他在路程中也附身过几次,瞧着容寒璧因为赶路而明显虚弱的神色,心里担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将自己全部的情绪投注在了事务之上,让他的下属们叫苦连天。
不过今日他的下属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谢玦相当凑巧的在容寒璧到达归云山那日,附身上了猫身。
此时他正乖顺的蹲坐在容寒璧身边,听着她与菱春的交谈。
“到这里就停下,我自己上山。”
谢玦闻言顿时挑眉,她自己一个人上山?就她这身子骨怎么能行?
不过谢玦虽不能开口阻拦,却也没多大担心,他知道菱春远比自己担心容寒璧,定会阻拦,但菱春的反应彻底出乎了他的预料。
“是,小姐。”
菱春好像早已熟悉这样的流程,她家常便饭般收拾好一个小小的行囊,将其递了过去。
“您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见容寒璧点头接过,菱春又开始了她的絮絮叨叨。
“婢子不能陪您上去照顾您,您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夜里记得关窗,可不能胡闹的不吃饭……”
容寒璧被她这种“只要婢子不在您一定没法自理”的语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又不是只有我一人生活,有人照顾的。”
“是是是,不是只有您一个人。”
菱春手上继续清点着东西,敷衍的点了点头。
“婢子知道您的师兄们相当关照您这个小师妹,山石道长身为您的恩师,对您更是关爱,可他们到底是大男人,脑筋粗得很。”
不知想起了哪件旧事,菱春脸上有了些恼火道:
“您忘了您五岁那年高烧不退,山石道长说您什么业障缠身,须得去山灵水秀的地方养病,便带您来了归云山,却没成想高烧反而更厉害了,吓得主母日夜不寐赶了过来,结果原因居然是——”
她嘟嘴回头,便瞧着容寒璧因回想起这件事,脸上带了些微笑意味的模样,不由恼意一缓,语气也有了些笑意。
“结果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他们粗心大意,没有关好您卧房的一处门扇,您吃了风才这般的。”
“每次婢子想起这事,心里都是又气又好笑。”菱春故作老成的唉了一声,“所以您啊,还是自己小心吧。”
容寒璧极有耐心地听着她在这里叨叨半晌,点了点头。
“好,我会小心。”
菱春面露满意,瞧着天色实在耽搁不得了,她红着眼眶扶着容寒璧下了马车,可她又实在不舍,眼巴巴的看向容寒璧,寻求着最后的希望。
“小姐,您就让婢子跟着您一起嘛,婢子真的不放心。”
容寒璧瞧着菱春跟个跟屁虫一般粘腻,不由目光柔和了些,但神色仍是不容置疑。
“师父说出世之地不容红尘侵扰,我这个做徒弟的要尊重他的规矩,况且——”
她想到什么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
“霓夏她们不是走错路了?你还需得接应一番。”
菱春想到自己蠢蠢的小姐妹,叹了一声认了命。
“好了,耽误不得了。”
容寒璧理正行囊准备出发,待抱起最后的物品——毛团的时候,眉心稍蹙。
“沉了些。”
不过随即她的眉头松开,从马车内取出了自己采药时背的小背篓,将毛团放了进去。
“大小刚好。”
容寒璧看着仍在发呆的毛团微微一笑,背上背篓,拜别菱春,如归隐深山的仙人,渐渐消失在云雾之间。
……
谢玦每次发呆总有缘由,这次发呆的久了些,也是因为听到的东西着实超出了他的意料。
容寒璧有师门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料想,但仍能在接受范围之内,毕竟制药制毒这种本事,确实是江湖人精通的更多些,但关于她师父是“山石道人”的信息,就让他花了些时间来理一理了。
山石道人是什么人?
是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