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一个小侍女悄悄绕过后方找到齐铖。
“公爷,别院的管事来了,他说夫郎躺床上说是病了,非要让您回去瞧他不然就不肯喝药。”
齐铖惊了一下,连忙放下碗筷,着急问:“可严重?!大夫来瞧过没有?!那么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侍女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连忙害怕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
“呃......管事的说已叫过大夫了......只是夫郎非要见您才肯喝药......”
齐铖着急忙慌地伸头看了一眼给罗昭仪夹菜的皇帝,想也不想就起身离座。
齐老太太连忙扯住他,语气严肃:“铖儿!你这是要干什么?!皇上还未离座,你就要离宫吗?!还不快坐下!”
齐铖到底怕他母亲,只得坐下了。
“退下”
太夫人喝退小侍女,指责的眼神直往齐铖这里瞟来。
齐铖虽然坐下了,屁股却跟着了火一样,怎么挪都不安稳。
他侧身跟母亲求情,软下声音:“母亲,文景病了...我得去瞧瞧!”
“什么夫郎?!我怎不知你纳了妾?!”
齐老太太严厉地说。
齐铖垂着脑袋,低声解释:“准备纳的......正挑日子呢...”
“纳个妾还挑日子!”
齐老太太低声呵斥道。
“一个夫郎,即使纳妾也是贱妾!让轿子抬进来便是了!”
“是是......”
齐铖连忙低声应答。
可他坐正后没一会又故态复萌。
“母亲!可文景还等着我!我......我得走...”
只听“叮”地一声轻响,齐老太太放下筷子不悦地看着他,教训道:“铖儿!你也听到了,大夫已经开了药!他闹着不喝非要你去,成何体统?!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他能教唆你抛下公务,明日他就能教唆你宠妾灭妻!”
轻喘了两口气,齐老太太缓和道:“你若真担心,我让李妈妈现在就去别院亲自‘照顾’他。”
齐铖不应声,脸上已有烦躁之意。
齐老太太看他一副铁了心要离场看贱妾的样子,气得牙痒痒,恨铁不成钢地又要教训,却被儿媳潘玉娴抢先。
“大爷,我刚听侍女传话,是郎妾觉得自己病了,大夫都开了药却不肯喝,非要您回去。想来不是什么大病,不然谁会狠心抛下自己的性命而不肯喝药呢?大爷若是担忧,不若就照母亲说的,让李妈妈亲自去别院瞧瞧,再带上府里的大夫一同前往。李妈妈服侍母亲多年,事事得心应手,府里的大夫医术了得,想来不会耽误了郎妾的病。”
潘玉娴轻柔地挽住齐铖的手臂,温顺端庄地劝慰道。
齐老太太赞同地点点头,很满意潘玉娴的处事。
齐铖默不作声地抽回手。
潘玉娴并不在意,因为她看到齐老太太满意的眼神并且即刻转身吩咐侍女了。
李妈妈是齐老太太的贴身侍女,服侍了她这么多年,性情自然和齐老太太一样,最是嫉恨讨厌想出风头的贱妾。
潘玉娴微扬嘴角,舀了一碗奶滋滋的汤递给齐铖:“大爷,喝碗汤吧。等李妈妈回来了再细细询问郎妾的病。”
齐铖脸色阴沉地坐着。
李妈妈虽然是母亲的侍女,是齐府的管家婆子,但不是他的!他怎能把文景丢给一个婢女照顾?!
如果文景不需要他又怎么会让人千里迢迢来叫他?!
齐铖“噌”的一声起身,俯身向母亲告罪:“母亲,文景绝不会骗我。他肯定是病得严重了,我必须得去看看!”
“铖儿?!”
齐铖转身就走,齐老太太都来不及伸手抓住他。
潘玉娴不敢置信地看着去向皇帝告罪的齐铖。
他竟然真的为了一个贱妾违背齐老太太,宁愿向皇帝告罪也要提前离场?!
而另一边,李妈妈得到齐老太太的命令,当即得意地让人备车即刻出发别院。
别院的管事也跟着李妈妈一起回去,他看着坐在马车主位的李妈妈和何氏孙氏,心里不禁为徐夫郎捏了一把冷汗。
原以为徐夫郎还能进入齐府当个主子,现在看来......恐怕只是大梦一场。
她们走后大约半个时辰,齐铖回到齐府,也连忙叫下人备车赶往别院。
徐文景躺在床上高热不退。
病来如山倒。他头昏脑胀,身子直发虚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老爷呢?......为什么还没来?...”
徐文景抓着纱帘低声呢喃。
在旁给他喂药的侍女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夫郎,管家去齐府了。现在还未回来,大约是老爷不能回。”
所有人都知道老爷是齐国公爷,也知道这几日是郡王爷回京庆祝的时候,皇亲国戚都聚集在皇宫里,谁还有空搭理别院的贱妾?
“你们都在骗我!老爷去哪了?!他为什么不能回?!你们是不是没告诉他我在找他!”
徐文景猛地起身,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吼。
他大汗淋漓,脸色惨白,看着像是了无生气。
这样的贱妾侍女在服侍齐老太太时见得太多了。她们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最后还不是被轻易丢弃,躺在床上了无生气。
徐文景的脸和之前临终时挣扎喊叫的贱妾们的脸逐渐重合,侍女不耐烦地放下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