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都出去了,徐文景还在座位上往外伸脖子瞧她们是否跪好了。
瞧着她们真的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时,还有些不可置信。
“老爷,她们这么怕你,为什么刚刚还敢这么说话?”
齐铖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说一半留一半:“她们都是我母亲的贴身侍女,府里的管事妈妈,听命于我母亲罢了。”
徐文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齐铖揽着徐文景的腰,轻轻地摩挲着,为难道:“文景,府里有事,今夜我就得离开了。……不过我很快就回来了!肯定不出五日!”
徐文景撅着嘴靠近齐铖怀里,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虽说是赶着回去,但齐铖仍陪着徐文景吃完这顿饭,又陪着他玩闹了一会,看了一会书,评了一会他画的画后,才堪堪离院。
而三个趾高气昂的婆子,硬是在寒风呼啸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等齐铖宣布启程时,她们这才被允许起身。
三个婆子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摇摇晃晃地爬上马车。身旁的侍女们惧着老爷,不敢搀扶。
深夜,齐国府为了伺候主人们进宫,彻夜忙碌,灯火通明。远在郊外的别院则寂静冷清,烛火微弱。
屋内,徐文景心烦意乱,沐浴没多久就披着软绒披肩出来,看见两个小侍女在书房里整理散乱的纸张。
两个侍女背着他叽叽喳喳地聊天。她们以为主子还在侧屋沐浴呢。
“国公爷什么时候把夫郎带回齐府啊?难道国公爷只想让夫郎住在别院?”
“要是想带,国公爷早就带回去了。不想带自然什么也不说。再说了,咱们国公爷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让一个哥儿做他的妾室?就算国公爷愿意,夫人和太夫人肯定不同意!”
“夫郎多得宠啊,瞧瞧卧房里的箱子,里面全都是值钱的漂亮玩意儿!可惜啊,到最后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夫郎膝下无子,日后公爷腻烦他了或是太夫人发卖他了,那这些东西不知道会给哪位得宠的姨娘。”
“这点东西算什么?!我以前在国公府里当差,这个月才被派来别院。你可知齐国府有多大多好看?哪里是这个小小别院能比的?咱们国公爷好东西多着呢!光是赏给下人的,就比这里的那位好多了!”
“真的假的?!我才不信呢!难道国公爷还会赏你们粉珍珠?”
“哼!我是没那个福气,但是通房姑娘们得赏的肯定比这里的好!”
两个侍女嘴巴不停,手脚也利索,没一会就干完离开了,留下躲在屏风后面恍然大悟悲愤欲绝的徐文景。
国公爷、齐国府......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徐文景独自一人躲在卧房里摩挲着“王老爷”送给他的画。
上面画着徐文景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场景。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啪”的轻声滴在画纸上,重新晕染了画上的颜料。
他突然意识到他的纠结和眷恋只是一场笑话而已。他就是台上的丑角,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齐铖的报复比那三十鞭还要让人绝望。
......
不......
徐文景突然想起来,那时候齐铖只打了他一鞭。
他没有打他三十鞭,他明明可以......
可齐铖和王老爷的样子怎么都重合不起来。
徐文景痛苦难受,恨不得抓住“王焕”亲手撕开他的脸!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呜呜......”
徐文景流着泪发怒撕烂画作,把它狠狠踩在脚下。
他真切地过了半年被疼爱的日子,这要他怎么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这半年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第二天,因查获土匪窝点、抓捕腐败官员而立大功的珩靖郡王回京,皇宫举办家宴。凌晨便入宫的皇亲国戚和诰命夫人们今日一整天都会在皇宫里欢声笑语、共享喜宴。
“铖儿,这几日你都跑到别院去做什么?玉娴身子不好,近日又病了,你公务再繁忙也得去瞧两眼啊。”
齐老太太端着酒杯啄了一小口酒,微微侧脸说教道。
齐铖全当做没听到,夹起汤里的萝卜大咬一口。
齐老太太生气地重叹一口气,无奈烦躁地轻微摇头。
“病了?我看她好得很啊?!您瞧瞧,脸上脂粉一点没少,脑袋上的珍珠都快晃悠到我脸上了!既然病了,何必出席?!”
齐铖在夹断白萝卜,刻薄地评论道。
“你少闹小孩子脾气!宫宴不许你放肆!”
齐老太太怒气地低吼。
“哼!”
齐铖低哼一声,端着酒杯离开座位。
齐老太太看着貌合神离的夫妇俩,头疼地喝酒。
宫宴快要开始了,殿里热闹非凡。公子小姐们在侧厅吟诗作画。皇帝膝下寂寞,只有一位6岁的长公主,被母妃抱着待在高座上。后妃们陆陆续续入席,和自己的亲族好友们嬉笑交谈。
“大爷,您瞧宜芳作的诗,多好!”
潘玉娴摇拽着身姿柔弱地挽住齐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