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热的,就是太冷了,烟上来不暖和了。”
只是穿了打底卫衣蹲下来这么一小会,他就感觉手脚冰凉,平常坐在内屋都不用穿大棉袄的,今天一起来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套上了。
他皱着眉头道:
“看来是昨晚降温降得太狠了,屋子里存不住热。”
“诶,你们看,”江玦掀开帘,指着外面:
“咱们家的梅花——!”
江尧随着指向看去,只见已经矗立在院子不知道几代的老梅树莫名从中间折断,横倒在院子里,枝干萎缩发黑,断口处干瘪暗沉,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是冻死的。”
边上的江老太揣着手远远望着,苍老的脸上仿佛有些遗憾:
“今年这白毛风太伤树了。”
“怎么会越来越冷了,都快三月份了,倒比腊月更冷了。”
江玦把五宝抱进怀里,戴上帽子露出眼睛。
“这天气不对劲。”
经历了这么多异常,这会江尧莫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咱们这又不是北方,再冷也不至于成这样的。”
他指了指外面死掉的梅树,认真道:
“不能就这样干等着了,别人不来,咱们就得想办法出去。”
如果不及时向外面呼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
下山原本只是酝酿中,现在看起来,这件事必须要提上紧急议程了。
“还得尽快和外面联系上,不然就算不饿死,要是再降温就得冻死了!”
这会江老太和江玦都没反对,后者看着他,犹豫道:
“那不是只能……”
“嗯,就跟我说的那样,”
江尧沉思了一会道:
“这两天我们暂时不上山了,把准备工作做好,后天就动。”
江尧将门开了一条小缝,便被裹挟冰花的寒风吹得头皮发紧。
他忙关上门,但那透骨的寒意仍贴在背上,仿佛穿多少都抵挡不了严寒。
江玦在给江老太浑身贴满暖宝宝,老人家今天起床就感觉不太好,要不是贴着炕还能提供一点点暖意,人都会冻坏了。
江尧套了三件毛衣,裹了大棉袄,又穿了两层袜子,带好皮帽,把手揣兜里,踏出门外时露出来的眼睛依旧是刀割般的疼。
这大降温年轻人都遭不住,更不用说江老太。
在院子里站了十来秒,江尧甚至能够感觉到生命力在体内快速流失,让人有种这温度再低下去,他们就会无声无息地原地冻死的荒谬预感。
人类最低能够承受的低温是多少来着?
他飞速小跑进灶房,给江老太灌了两个热水袋,顺便拿剩的热水冲了一大锅即食玉米杂粮麦片,盖得紧紧的揣在怀里带到卧室吃。
吃完饭,江玦照看江老太,江尧例行去看他之前带回来的青土发的红薯。
他弄了个对照组,拣了一部分埋在盆里,用浇了些青灰磨粉兑的水。
另一部分直接埋在后院。
三四天过去了,哪一边都没有出芽,反倒是一直扎在土里的土豆长势良好,即使过了白毛风都没有太受打击。
江尧用指头抹去叶片上落的雪,想了想,随手给小苗架了个挡雪的透明棚子,用砖头压住四个角。
因为只是江老太平常打理点饭桌上的新鲜菜,并没有多大产量,所以他们家一直没有弄过专业的顶棚,只是几块兼具盖田的透明布,还不能挡风。
但是等红薯发苗出来了这棚子就低了,也不好用,到时候得增高棚顶。
可惜家里没有材料,只能先这么着,还得看看下山的情况如何,好在等苗长起来还有一段时间,看这段时间能不能想个法子做一个透明不透风的专业大棚。
以前都是种菜消遣,可现在有了这青灰土的功效,能够在这种天气里育苗促长,种菜可就成为了他们与捡柴并重的头等大事。
不求这宝贝田地多高产量,只求能够自给自足就行。
不过家里能育种的食物不多,如果红薯也能发出来,到时候自己倒可以再试试别的,比如更加不耐冻的青菜。
江尧这样想着,把那青灰色的土和水浇在土豆苗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土豆苗挺了挺枝干。
忙活的时候,猞猁就在他背后鬼鬼祟祟打转,扒拉一下他的裤子,嗅嗅他的后背,见江尧把那个青灰水放在一边,便偷偷地溜过去,趁其不备就是一顿狂舔。
江尧戴着手套正在清理那土豆苗边上的雪花,就听见一阵“吧唧吧唧”的动静传来。
他连忙一回头就将那只嘴馋的猞猁抓个正着。
“诶诶一边去!不怕中毒呀!”
他连忙将那青灰水端到高处,却见里面已经少了大半,正要训话,就看见猞猁突然向前耸动两下,脸孔狰狞地抽抽,张开嘴似乎要吐出什么,却只能干呕两下,然后目光一呆,四肢一僵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