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飞快把猞猁放上热炕,江珏继而端来了热水。
“怎么办,它不张口,水灌不进去!”
没人料到猞猁喝完青灰水会中毒,顿时一下急得有些手忙脚乱,连五宝都从窝里站了起来,朝着他们那边张望。
“要不用那个什么海、什么克抢救?”
“那是对噎着的有用,它都咽下去了。”
江尧硬扒开它的嘴,又怕直接灌下去会呛到,情急之下把猞猁翻了过来,双手按在它腹部像是给人做心肺复苏一样不断按着那滚圆的肚子,企图让它自然吐出来。
没想到这方法竟然真的有效,他一下两下的喊着,没过多久猞猁竟然悠悠转醒了过来。
睁眼后它收回了舌头舔了舔空气,滚了滚站了起来,但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反倒是好奇地盯着江尧,似乎很疑惑他们在做什么似的。
“六宝这是...好了?”
江珏有些莫名其妙。
江尧也不太确定,但看着那大猫张着大嘴哈了一团臭气,又扭着腚跳下炕喝水的模样也并不像有什么事。
“嗯......”
他盯了一会,猞猁被他盯得莫名其妙,一边喝水一边觑着他,整头猫看上去又鸡贼又健康。
大概刚才是呛到了吧。
这倒是从侧面印证那青灰水的确没什么毒性,到时候种出来的菜也能放心吃。
见猞猁没事,三人悬着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注意力重新移回正事。
“种土豆这方面我和江珏都不太精熟,还得外婆帮忙。”
他坐在炕沿上转头恳切道:
江老太听他说话,立刻道:“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外婆种一辈子地,也活够了,我这老骨头能你们兄妹俩多看护一天就是一天。”
然而这片刻的温情等到听见兄妹两人的计划后就变成了糟心。
“唉哟怎么能这么大胆的嘛...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事,那河谷也是能闯的嘛?唉哟......”
“外婆,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嘛,不能在这困一辈子呀...”
江尧蹲在膝头边宽慰他,老人家摸了好一会的眼泪,最后什么都没说,颤颤巍巍到了土地婆面前又是拜又是磕头。
兄妹俩心里都不是滋味,尤其是江珏。
一直以来他这个大了四岁的亲哥都要承担的更多一些,哪怕是这种情况下,他都会选择自己跳河谷给家里人带来一条生路。
难道他心里真的不怕吗?
江珏按他的吩咐收拾到一半,突然沉默着搭上他的肩膀,脸色复杂道:
“哥,咱们先去看一眼,要是太危险就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或者再等几天。”
江尧把一套厚棉服用防水袋死死装好下面捆上好几个空的大塑料瓶,保证他上岸就能及时穿衣服保暖。
还好他以前大学没毕业的时候寒假在家也有野泳的习惯,家里还留着一套长衣长裤的泳装。
将东西系好掂了掂重量,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到时候就把厚棉衣放在水里飘下去,上岸再拖走。
“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回头冲江珏笑了笑,道:“咱们等会去那边探探地形”,见江珏眼眶红了一半,又一巴掌拍上她的背:
“要是水流特别吓人咱们就回来,哥又不是傻子!”
江珏一抹眼睛没说话。
两人把门合上,狗放在家里休息,猞猁跟着他们出来了。
仅仅是一夜,外面的景象就已经是另一种模样。
停雪的几天天气尚好,雪光映得到处都是白晃晃的,而这回出门,却是前所未有的白毛风呼啸,连带着天都沉了下来,阴森寒冷,让人心生退意。
两人已经比前几日都多穿了厚衣服厚袜子,此刻走在雪里却还是浑身发抖。
更让他们心情沉重的是,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那多边形的冰花落在脸上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却寒冷到仿佛要将那块肉冻掉。
“下雪了,哥,你别下河了吧。”
江珏同他牵着一条足有小臂粗的麻绳,冻得嘴皮张不开了。
计划中江尧要用这条绳子缓缓爬到谷底区,再由她把衣服抱丢下去,然后江尧就跟着衣服飘出山谷。
可这个计划中,如果加上下雪的因素,危险性就会增加。
江尧心中同样沉重,飘雪不仅会加速带走身上的体温,在水里容易出事不说,能见度也会降低,尤其是出了谷口,茫茫湖面上,要摸索到岸边难度会上升许多。
他闷在围巾里,好半天道:“先去看看吧。”
就算是为以后做准备也是好的。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不知道闷头走了多久,就在江珏感到脚指头都要冻掉,浑身彻底失去知觉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堵后背。
“怎么不走了?”
她茫然抬头,然而下一秒,也僵立在原地了。
这是什么样诡异而壮观的景象?
只见高耸入云的山峰顶上,一条奔腾而下的瀑布被从上至下彻底冰封,那些湍急的转弯,飞溅的流势都停在被冻结的那一刻,像是某个被放大千倍万倍的玻璃工艺品被镶嵌在此地,同周遭的背景一样彻底静谧,又是此刻阴暗的飞雪中唯一的晶莹透亮的存在,给人一种不合时宜的惊艳感。
“天啊......竟然连瀑布都冻紧了....”
江珏仰着头惊叹出声,继而跟随江尧的脚步一路飞奔,直到河谷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果然河道也冻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