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我和姥姥只在老院里装鏮过的葵花壳。姥姥说是机子放得太快了,葵花壳里有很多葵花籽儿都没有脱落下来。于是,我们捡一个,放在水泥地上敲一敲,等黑黝黝的油葵籽儿蹦得到处都是,便可以将这空壳装进大型塑料袋里。再将装好的一袋袋葵花壳垒起来,预备过冬喂羊。
王家爷也来了,从姥姥捡回来的一大堆钉着钉子的木板和长短不一的长方体木条里寻找合适的木料,拿着小锤子敲敲打打,将钉子都拔去了,继续拿着小锤子敲敲打打,把钉子钉在该钉的地方,制作出羊槽的平底。“咚咚咚”“呲呲呲”,又是敲打,又是用锯子锯,和着我这“啪啪啪”的葵花壳敲地声。我只觉得,都是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啊……
下午,我转悠去小姨家。小姨和秋林子正在把小蒜头上的泥搓了,四十颗四十颗地分装开来。这时候何生香骑着三轮车,拉着一大筐红透了的西红柿,把车停在门口,把这筐西红柿搬进了小姨家院子。
“你咋么揪嘀嗫?蛆壳髅、莂咧口子咧,赶车拉上哈密去,都成个瀼糊糊子咧。”
“我就操心嘀揪嘀嗫,我们老汉也去咧,人就莫管闲那么。”何生香一边把碰烂的西红柿往篮子外面拾,一边解释道。
“这个莂咧口子嘀,沙沙嘀,软软嘀,吃去香嘀很。主要是框子大嘀很么,底哈嘀都压嘀挤烂咧。”秋林子太会理解人了。刚进门,我一个一个数蒜,小姨说,“数到啥时候去嗫?一双一双嘀数!”
秋林子就说,“娃那有自己嘀思想嗫么,自己就想嘀做去咧。”姥姥要是知道少管点就好了,总是操心,过度操心,惹得自己时不时陷入一种无法遏制的烦躁状态。
“你到明年把那个牛奶箱箱子收拾哈些,尕箱箱装。”
“哪能等到熟嘀这么多呀!以前城上嘀食堂,那过几天就要上些,刚熟上些就让人要掉咧。现在是莫办法咧,封咧一个月,莫处卖喽。”
“我们买东西都不要烂掉嘀西红柿么。给小竹子视个频,看哈你嘀这个东西。”
“你不要说是我嘀。”何生香的手不停地选着西红柿,腼腆地说了一句。
“谁嘀那也买嗫么,那都是个西红柿。”过了几秒,小姨收起手机,“打不通,还莫人接。”
我们把红的、橙的、烂的西红柿分开堆在一起,用小箱子分别装起来,硬的装在箱子下面,软的装在箱子上面。我到姥姥家给何生香找了两个牛奶箱子的缘故,小姨又把一些熟透了莂了口子的西红柿都捡拾出来,叫我拿回去给姥姥。
快中秋了,姨奶烤了锅盔,给姥姥家提来了四五个,还拎了一大包绿辣子,顺便来跟大舅算卖了麦子的钱。大舅见了锅盔就赞不绝口,“一哈那些人那,你拿嘀啥东西,这么香,那说,满车楼子都是个香味呦!”
姥姥就忙得,又是端蒸苞米,又是端蒸葫芦,把昨天大舅带的葡萄也端出来,家里仅有的都摆上桌了。
大舅在算账,算好之后拿出两沓子一万的现金,数来数去,顺手朝李亚茹给了一张。李亚茹还惊住了,“你给我给嘀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