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人,太重了…嗯…有点疼。”
烛火摇曳,床板微微作响,床帐后时不时传来细碎的忍耐声。
钻进去一看,当真下流:江晚荧光着下身,双腿一览无余,还有双男人的手在她大腿上按压着。
“忍着,轻了没用。”虞奉明揉向她的小腿肚,“不然明日连路都走不了。”
“那明日是不是也骑不了马了?”
“还想着呢?”他屈指挖了块膏药涂在她腿上,“骑马是骑不了了,明日带你射箭,站着总不碍事。”
江晚荧原本难掩失落神色,以为明日只能被困在屋里不能出去,又听他说射箭,顿时来了兴致,心又飞到白日那片草场上撒野,不停问他问题,什么“明日吃了早饭便去么”,又问“也是在这里吗”,他都一一答了。
“虞大人。”
“嗯。”他低着头认真给人按着腿,以为她又要问他些什么,可等了许久也没听见下文。抬眼去看,江晚荧已合上眼睡去了,嘴角还没来得及放下,仍微微上扬着。
明明两条腿还在自己怀里放着,上衣也松松垮垮。
虞奉明轻笑一声:“就这么放心你虞大人啊?”刚好手上的活到了尾声,他收好膏药,又将人挪到内侧,盯着她的睡颜自言自语:“笨蛋,说什么谢谢,喜欢你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隔天起来,虞奉明如约带着人射箭。
原来射箭也这么有意思。
屏息,箭发前的几秒钟,脑子里空荡如白雾,只感受风。
箭发,离弦,正中红心。
“漂亮。”虞奉明在她身后赞叹着,“真聪明,骑马也是,射箭也是,一学就会。”
“虞大人过奖了。”江晚荧面上火热,不知道是因为那只正中红心的箭,还是他的夸奖。
“过奖吗?可本官还没夸够。”他走近几步,温热的胸膛贴在她身后,又取了只箭放上,双手覆上她的,在她耳边喃喃细语,“若你读了圣贤书…若你读了圣贤书,只怕今日衙门上坐着的,就有你江晚荧了。”
话毕,他突然吻在她耳后。她瞳孔受惊似的颤了颤,顿时方寸大乱,手中的箭也在这一瞬飞了出去,连靶子都没碰到,灰溜溜钻进土里。
“不经夸。”他低低笑着,环住她的腰背,仍窝在她耳边厮磨,“你还得再学学,怎么才能坐怀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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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奉明照例把她送回那扇小门。
许是知道外头的马车将巷口挡住了,江晚荧这次没急着进屋。
她仰头看他,眉眼温柔:“多谢虞大人带我出去,教我骑马、射箭,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真的…”她微微抿唇,像在回味嘴上说的高兴,接着向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很快便分开,移开眼不去看他,低声道:“也不全是讨好的…”说完便转身钻进院里,轻盈似燕。
虞奉明摸了摸嘴角,实在是压不回去,索性不去管它,心下畅快不已,轻轻“哎呀哎呀”两声,甩着袖子背过手转身便走,不料转头一张大脸,险些亲上,登时吓得他一激灵,头皮都紧了半分:“做什么,你要吓死我?”
想来将楚遥放在她身边的确是更放心一些,他虽是弟弟,但性子比他哥哥楚逍要稳重些。
楚逍赧然:“大人,老爷喊您回去呢,说晚上请了姚尚书。”
江晚荧进屋换了身衣服,便拐去倪绣纭房里。那时候恰好江应鸿一行人回了府,仆人们进进出出搬着东西,不免有些嘈杂。
倪绣纭听进耳里,酸道:“吵得心烦,如今他们才算是一家子,你爹竟连你也不带着了。”
“我本就不想去,见着就心烦。父亲不带上我,倒正合我意。”
“他不待见我,我是无所谓,可你好歹是他女儿。”倪绣纭拧着眉,话里蹿进些气,像是要哭,又哽着声重复了一遍,“我是无所谓…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还怕些什么,横竖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兴许我死了更好,倒不用困在这里…”
这话不是第一次听。多少年了,倪绣纭的喜怒哀乐都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憋着,只有见她时才能倾泻一二。
“娘…”江晚荧低头搅着药碗,“你有没有想过回锦江?回锦县?”
倪绣纭原是锦县一名绣娘,技艺了得,容貌也不在话下。那时候江应鸿赴锦江出了几月公差,一来二去二人便看对眼,之后才带着倪绣纭回了京城。邻里见倪家小女儿傍上个京城来的官爷,好不眼红,连声道她运气好。
许久没听见娘家,倪绣纭心中异动,又惆怅又羞愧:“好好的提起这个做什么?”
“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我会骑马了,骑得可好了。”手中的汤药凉了些,江晚荧将药碗放进她手里,“梦里记着锦江离京城不过二百里,我便带上你和晚瑶一起骑马赶了回去。”
“何止二百里,从锦县坐马车来都要好几天。”倪绣纭出神道,“我都嫁人了,老话说了是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回去…回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眼都瞎了一只…”说罢又低声加了句家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