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荧屏住呼吸,希望那人只是路过。
可那脚步声,却在这间屋子的门槛处停下了。
两秒后,一袭月白色衣角荡了进来。
是那位...虞大人?
只见虞奉明踏进房门,低头把玩了两番手中的玉杯,接着朝她靠近。
一步,两步。
逐渐逼近的气息,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江晚荧知道,眼下不该有闲心去欣赏这位大人的风姿。
可他的确,好看极了。
若是谁家成衣铺聘他当招牌,一定能...卖得很好。
“哐啷”一声细响。
他将酒杯搁放在身侧的花架上,就这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仍带着先前酒桌上那样的笑意,也不说话。
二人周遭诡异的气氛,让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
“让虞大人见笑了,方才我一不留神跌倒了,眼下还没缓过来,便在此休息片刻。虞大人可是迷路了?我招呼下人来接...”
“江晚荧。”
她准备起身的念头被这一声打断。
虞奉明将双手放至身后,又问了句:“江晚荧?是么?”
“是...”
她有些不解,怯生生应下。
“本官替江姑娘着急啊。”虞奉明拧着眉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的姿态,“这周仕然是本官的下属,本官虽与他接触不多,倒也是常听见他将他娘挂在嘴边,拿了俸禄也全往家里送。本官也纳闷,你说他日后,真会乖乖听你的话,把你母亲接出去么?”
他都听见了。
江晚荧呼吸骤然紊乱。
“虞大人,我席间多喝了几杯酒,说话没个顾忌,这才与仕然起了争执,还请虞大人不要责怪仕然。”
听她这样维护另一个男人,他属实有些不快。
“你是怕本官责罚他之后,你这本应到手的、还算金贵的夫婿也没了,是不是?”
是,江晚荧默默回道。
周仕然已经是她在父亲意向的夫婿中,看起来最好把握的一个了。
“实话实说。”虞奉明见她沉默不语,又道,“本官对你,很有兴趣。既然你左右是要嫁的,何不与我成亲?”
这是什么话?!
他们二人见了两面都不到。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微张着嘴怔在原地。
虞奉明很满意她的反应,自顾自说着:“你不是说,想把你母亲接出去么?虽然本官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既是你执意要做的,自然有你的道理。”
“本官比起周仕然,多了几套宅子。你愿意把你母亲接到哪去住便接到哪住,现有的宅子若没有合心意的,就去买喜欢...”
她见他喋喋不休,唯恐他说出什么更语出惊人的话,出声打断:“虞大人喝醉了。”
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能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说出这种话?
他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噗嗤笑出了声,将那花架上的酒杯拿起又放下:“本官今夜拢共喝了两杯。”
“算上你因偷看我,被我抓包后喝掉的那杯,你一共喝了三杯,还不算上我来之前你喝的。江晚荧,你醉了么?”
自然是没有...
他见她不说话,又靠近一步。
“如今你未成亲,背后还有个江应鸿替你撑腰,他都这般敷衍你,日后只怕会变本加厉。”
“江姑娘是聪明人,暂且不论你日后要找哪家公子当你的夫君,当务之急是找个法子,将眼下这桩婚事推了,否则就是往火坑里跳。”
江晚荧心里一动。
他说的的确不错。
不管嫁给谁,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才能不嫁给周仕然。
“而我,恰好能帮你。”虞奉明弯下腰,向她伸出双手,“江姑娘只需点头,剩下的事,都由我来安排。”
恰有一阵风经过。
虞奉明身后,那些图纸“沙沙”动着,挠着地面。
她低头抿唇,眼里仍有一丝不甘:“我连虞大人的姓,是哪个虞字都还不知道。”
“我有双白璧,不羡于虞卿。”
江晚荧闻声抬头。
那双眼睛好像藏着钩子一样。
“可知道是哪个虞字了?”
“知道了。”
终于,她将双手覆在那两只等待已久的手上。
她碰到了那枚玉戒,微凉。
“果然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