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就是不笑长官的想法,老实说,你此时的面貌给我的思想注入了一些踏实的情绪。看来,我俩的思想飞翔的路线既分叉又交叉,哈哈,最终它们还是交汇在了一起。”我欣慰地冲不笑点了点头,“看不到敌蚁令我俩的心情都很不爽,这是确定的,我不知道伙伴们是不是都想到了这一点,但愿其它的新巢蚁也都像我俩一样有此类的戒备意识。同时,我也不得不向你反应另一个存在于新巢蚁队伍之中的隐患,这就是已经开始萌芽的邪恶、猖狂之气。我很担心这一外、一内两个隐藏的祸患,一旦它们在新巢蚁普遍懈怠的时候突然转变成为现实事件,恐怕失败就又要来跟新巢蚁套近乎啦!”
“那又该当如何!”。见我这么一说不笑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它之前的表情。“嘿嘿,小勇伙伴,找到敌蚁并与之战斗,要做到这一点,除了我们自身的努力之外还得靠运气的帮忙。而你说的另一种情况,我却并不认为是件坏事。嘿嘿,我是说欲望这玩意儿非常有用,因为它是一种自发、自觉的战斗动员。伙伴们这么精神抖擞地往老巢挺进,从公欲上说是为了报仇,从私欲上讲——谁不想获得些好处呀!我想,若是没有仇恨的调动,并且,也没有获得上的期盼,那——很难想象我们这只队伍会统一行动起来。我高度认同目标对于集体,目的对于个体在行动上的调动作用,更明白欲望是目标、目的的核心内容。小勇伙伴,让伙伴们的欲望之火再燃烧一会儿很有好处,因为那样能够省去你、我很多的动员精力,从而,嘿嘿,节约出来的思想资源,不就可以用在谋划消灭敌蚁之类的重要得多的事情上吗!”
“这——”。不笑推出的道理使我很难随即反驳,甚至连反驳的欲望都大大减弱了。“好吧,我认可不笑长官的观点,就让伙伴们出格的欲望插上想象的翅膀再飞一会儿,但是作为队伍的灵魂和头脑的你和我必须懂得适可而止,因为我们应该懂得出格的欲望比没有欲望更有害。蚁的积极性需要维护和调动,可是千万不能像呵护稚嫩的生命一样太过仁慈,否则——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刚说出“否则”之际,就看到身前的伙伴相继止住了脚步。随即,这样的集体行为就像是背负了惯性的力一般起了连锁反应,并作用到我和不笑的腿上,继而,对包括我俩在内的一半新巢蚁的步伐实施了制动。再之后,我身后的伙伴也相继停步不前,直至所有的新巢蚁都成了固定物。当然,我必须得说,我们之中没有谁的腿脚在这一刻失去了功能,只是每只蚁向前的空间定了格,每一只后面的蚁都被其身前的蚁挡住了去路。当然,我也暗暗庆幸——得益于新巢蚁队合理恰当的排距,才不至于被这一突发的情况搞得猝不及防而发生后蚁推挤前蚁的踩踏事故。我真得应该骄傲地说,这样的状况得益于伙伴们普遍的高素养,哈哈,我也得承认跟我的那些水手蚁伙伴比起来新巢蚁此刻表现出来的如此素养就显得低水准了。若是同样的情况换成老巢蚁来面对,活体摞活体的京观场面不出现才出乎意料呢!
意外事件的发生反而使我来了精神,因为它改变了当前的状况,而使我压抑多时的心气顺畅通透开来。置身于令蚁窒息的安静到肃杀的环境中久了,随便什么其它状况的出现都不会使感受更觉糟糕。哈哈,不厚道地说,我是迫切希望这种改变尽快到来,唯有如此才能使新巢蚁军摆脱敌暗我明的被动状况。祸端摘掉伪面方能露出真容,暂时的糟糕覆盖耗时的糟糕,确定属性的坏事顶替不确定属性的坏事,……,无论怎样评判,与敌较量的可感受状况比之无从感受的状况都是利增患减的运升之事。不用哪只新巢前锋蚁跑回来说明一下发生的问题,仅凭经验判断我就料定应该是什么活的或死的障碍阻挡了我们的去路。前队停住脚步,中队、后队自然是走不动的,毕竟蛇头决定蛇身、蛇尾的行进方向、速度和状态。
突发的情况令它的承受者震惊,一下子,新巢蚁的行为就普遍进入到无所举动的空白阶段。尽管这样的阶段天然就是短暂的,然而,它终归是对新巢蚁军造成了实质性的影响。正如风吹草动、雨落地湿、光来物明,有发生就会有展现、有触动就会有反应、有伤害就会有悲鸣。突发的情况即便其后果不能同步显现,但是,它的功能系统中的非主要部分在第一时间也会释放危害因素,这就是使承受者的思维机器出现或长或短的死机状况。原地站立,不知进退,呆木迟疑,慌张不安……,几种精神、行为的状态组团而来协作配合着,竟控制了全体新巢蚁一个超长版的片刻时间。领头的蚁不能像普通蚁那样,总不舍得立刻就将刚刚放入过去的记忆库。眼下的情况立刻就把不笑和我带入警觉和戒备的思想状态,不由而同,我俩都下意识地迈开快步向前冲,皆欲赶到事发地看个究竟。可是不劳烦步,因为前方已经有蚁朝我们跑了过来。
“带样和一百多只冲在最前面的蚁被活埋啦!”。歪嘴的身体沾粘着一层泥土,气喘吁吁地跑到不笑和我的身前。“我们中了老巢蚁蚁的圈套,它们用物理的手段堵塞了新巢蚁前进的道路,挑唆温厚的泥土与我们为敌。哦,是这样的,它们把洞道出口段顶端的土层挖凿松动,待我们的前锋部队到达那里的时候就蚁工制造洞道塌方,结果,毫无准备的一百多只我方的前锋蚁便被埋在了土堆的下面。老巢蚁真它X不讲武德,缺乏端正比赛的意识,竟然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打击我们。不把光明磊落的本事用在战斗上,而是凭着阴招取胜。如此,只会得一时之快意,它们迟早还会被我们打回到原形……”
“算了,歪嘴伙伴,这会儿不是慷慨陈词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搞清楚敌蚁的情况,以便应对当下的不测。”不笑说话的同时并没有停住向前的脚步,“小勇伙伴,歪嘴有过若干次夸张事实的劣迹,但是,这一回我却认为它的那番话并没有完全表述带样它们遭遇到的情况。或许到达事发地点后,我们看到的会更糟糕。”
“但愿那一百只埋在土下的蚁都能保住性命,对我们来说蚁力资源比什么都重要。”。此刻,我的心情可谓忐忑,唯寄希望于将要看到的情况好于自己的想象。
“生存还是死亡,那就看它们的运气了。”不笑的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歪嘴伙伴,没有被埋的那些我们的前锋蚁,现在是不是正在挖土抢救带样它们呀?”
“在我来找你俩的时候,它们还都被纳闷和惊讶的精神模式控制着,皆对眼前突然坠落的那一大堆的碎土墙感到震撼,继而就开始普遍迷蒙,好像即时的遭遇唤起了它们对各自蚁生的再度思考一样。”
“真它X的是一群癔症蛋,什么时候不能思考蚁生,偏偏把时间糟蹋在可以暂且放一放思考那些内容的关键点上。”。不笑对歪嘴的讲述颇为失望,又无可奈何,索性加快步频想快些看到事发现场的情景。它继续说:“它们应该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抢救被埋的伙伴身上,看着突至的情况发呆没有任何的用处,还顿挫掉了可观的战斗士气。好吧,我暂且认为它们的心灵都受了伤,那——让我们先去拯救它们受伤的心灵,而后,大家再一起挖土拯救被埋的那一百多个伙伴吧!”
“救与不救得看实际情况,若是救也白搭,那还不如省点儿力气。”歪嘴说:“塌方的土层很厚,而且在塌方之前地面先是向下陷,也就是说,带样它们是掉到坑里之后又惨遭塌方土的掩埋的。”
“我相信新巢蚁的生命皆顽强,不会被敌蚁轻易就送到死神那里去。”此刻的我在关注点上表现出了务实的态度,“我已经看出来,现在,处境最危险的是没有被埋的新巢蚁而非带样它们。现在,应该确定地地说,老巢蚁开始行动了,它们的目标就是用出蚁意料的方式把我们一一消灭掉。所以,到达出事地点之后,我不建议组织蚁力挖掘土方抢救埋在土下的新巢伙伴,而应该仔细研究现场的新像、痕迹和落土,结合实像、实痕、实物推测敌蚁下一步的行动。开动我们的分析机器,先把敌蚁的意图弄明白了,再谋划接下来的行动。”
“我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新巢蚁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不笑步伐的节奏又加快了一些,“老实说,我们需要转变态度,舍弃一切的骄傲、狂妄而让谦虚、谨慎重新主导各自的心灵。我知道,即便让脾性收敛抑或促使其张狂,也无法改变敌蚁的既定行动。但是,比较而言谦虚、谨慎会让头脑处于清醒、冷静的状态,而这对生存来说无疑是一种很管用的意识状态。疯狂的头脑会指挥身体做疯狂的事,可我要说那是在拿性命的存亡做赌局,属于另一类型的脑容萎缩或智力进化的倒退。好吧歪嘴伙伴,我知道这会儿你又想到更多在现场看到的情况,那就请再多说一些吧,要不——到了事发现场之后你脑子里装着的先入为主的情况将有多半成为垃圾信息。”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干过比我说过的话的数量差十分之九的挖洞的活儿,也经历过和我长的腿一样多的落土堵洞的事故,可是,还真没见过像这次的规模一样的洞道塌方。”。歪嘴自然乐意继续它的讲述,因为它一贯喜欢在别蚁面前显摆自己的见多识广。见不笑和我接受说者话语的态度认真,歪嘴娓娓道来的兴头就更足了。
“那个通向老巢的洞道出口是塌的不讲道理,落下来的土堆积成的墙又是蛮横得把洞道堵得不留丝缝。那样的状况除了敌蚁的有意设计,我实在理解不了属于天意的自然灾害会把通道阻塞得如此彰显其目的性。”歪嘴继续自己的话语,“被包含湿气的落土堵塞在洞道出口的、结实的像巨大的泥块一样的土堆,俨然已经成了一道比墙壁更坚固的闸门。很遗憾,那道闸门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偏心眼儿,它只照顾老巢而对新巢却视若无睹,并且还真真切切地完成了两个恰到好处的杰作。它帮助老巢蚁阻击新巢的进攻,隔断了两巢蚁之间的联系,这是第一个恰到好处;给新巢蚁捣乱,而使老巢暂且处于安全的状况,这是第二个恰到好处。不公平的事就该对之咬牙切齿,然而,愤愤不平又有什么用处,解决问题的方法、手段还得靠冷静的头脑、合适的行动去承担。这会儿,如果不笑、小勇伙伴还没有接话的欲望,我就结合当下的形势阐述一番自己的脑袋里的私货。以我拙劣的判断能力对目前的状况做个评估,若是新巢蚁还想继续向前攻入到老巢去,其困难程度应该比另外再挖凿一条通向老巢的洞道更甚。当初,我们都是参加过洞道挖凿的蚁,暂且不考虑时间等因素,单单功力就可谓耗费到了极限。若是将用于战争的能量再投入到做工程上,新巢蚁可大大地缺乏与保障那样的两线作战相对应的蚁的数量。不妨借此联想一下,新巢蚁国假如存在那么一个只有吃和排卵两项功能的蚁皇,那样的话——无论对我们未来的发展还是解决现实的问题都很重要,至少不能说供养着个白白胖胖的不像蚂蚁的大蚂蚁是一件坏事。当然,论及蚁皇的蚁品就完全依赖上天的安排了,乌云蔽日抑或阳光灿烂,天下之物都得无条件地承受。——噢!虽是这么说,可我一点都不留恋很久以前生活在老巢的那些日子,我的意思是说新巢蚁如果还有机会杀入到老巢,就应当把掳掠蚁卵作为最重要的事情去做,将之升级到必要的任务的高度。那样的行为虽说粗鄙暴虐,但却承载了新巢的未来和希望。”
“歪嘴伙伴到底是一只被低级趣味纠缠着灵魂的蚁,考虑问题的层次比较高,但距离非常非常的高尚存在着中短期的努力仍无法追撵的差距。”。步伐移动起来能够缩短两点间的距离,步伐快速移动起来则能够快速缩短两点间的距离。短暂的时间过后,所剩路程已经使我们的视觉清晰看到堵住洞道出口的泥土,即便如此,不笑却还想针对歪嘴的上述话语说上几句。
不笑继续说:“兵源补充是我们最大的短板,它像顽疾一样折磨着新巢的肌体。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就我们这三千只蚁,未来只会越混越少,那样,在我们之中的最后一名成员过世之后新巢蚁就将成为一段历史。没有后来者会自觉传颂我们的光辉事迹,有的只是繁衍生息下来的老巢蚁对原新巢蚁的毁谤污蔑。继承者断绝的代价不痛不痒,可对灵魂来说则是一件丧失底气的大事。所以,我们必须腾出一部分的精力,将之用于思考和谋划新巢的未来。老巢最珍贵的东西当然是蚁卵,那可比白糖可珍贵得太多了。蚁卵代表未来,白糖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享乐物。从战略的角度看问题,选择蚁卵自无可争议。白糖好吃,可是白糖也有毒,关于此,歪嘴伙伴应该是肯定态度。用有毒的东西充当交换的中介,把这当作一件经常事去做——难道不好吗?歪嘴伙伴,新巢蚁蚁不可能想攻随时就能攻入老巢,偶尔攻入老巢便毫无节制地大肆抢劫,这着实是目光短浅的举措,何况即便是偶尔——这一次我们能否真的攻入老巢还是个蕴含着肥胖的期待值的问号。建立两厢情愿的买卖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不认为把未来寄托于干抢劫的行当是个好主意。若是老巢蚁肯与我们平等相处,按照公平交易的规则,我们连续从它们那里购买蚁卵并非绝对困难的事。歪嘴伙伴肯定会疑惑傲慢的老巢蚁怎会平等地看待新巢,这的确是一个需要想办法,而且得努力地想办法才有可能解决的问题。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武力压迫!”歪嘴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我们掌握白糖资源,自然,就可以制定买卖的规则;我们独享获得武器的渠道,理所应当,便能大杀四方、所向披靡。这就是强者的逻辑,而弱者也只能按照强者制定的游戏规则来做自己的事情。”
“歪嘴伙伴说对了答案,凭着我对你聪明才智的印象,这一次的抢答可算是你超水平发挥啦!——噢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根本就是一堆被强压夯实的泥土,并且把洞道的出口堵得连跳蚤的嘴巴一样大的缝隙都没有。它比一般的土壁的密度要大很多,越接近底部就越扎实,简直就可以将之称为是泥土材质的石头。”。此刻,不笑已经走到堵塞洞道的土堆前,他用颚上下敲打了几下土堆的侧壁,继而,失望地扭过头扫视了一圈我、歪嘴以及我俩身后诸多表情呆滞的新巢前锋蚁。“真它X的扫兴,这堵突降之墙的结实程度发挥了它的杀伤力,立刻就让我的想象力变成了枯竭方面的典范。”
“放弃救援被埋的伙伴。”。我也走近土壁,并用颚尖对之表层重重敲击了两下,随转过身对众蚁说道:“愿带样它们能够在泥土底下找到生存的办法,当然,能如是的前提是它们都还活着。伙伴们,现在我们必须商议接下来的行动,事不宜迟,因为类似的危险可能还会随时降落,——真不知道这条洞道的哪一段的顶土还会塌下来呀!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敌蚁在暗处而我们则在明处,老实说,这绝对是一种很糟糕的处境。既然碰上了坏事,那就别指望它不糟糕。大家都已经看到现在的形势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不知道敌蚁的阴招什么时候还会再度发挥,所以,当务之急是赶快撤出这个洞道,显然,脱离不可知的危险而保存住新巢的实力比什么都重要哇!”
“小勇又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改变行进的路线,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使我们摆脱当下的困境。”不笑的目光也瞄向了更多的伙伴,它显得有些无奈,可却一点都不慌张。“我不想或者没有时间向你们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做前锋就得舍命,因为,你们是被集体派去敲死神的门的开路者。牺牲了,属于职责的应该;没有牺牲,就得继续前进寻求牺牲。前锋注定要与牺牲为伴,直至后者死心塌地地跟敌蚁结成盟友。——要是敌蚁跟它X的牺牲结婚才好呢,而我们可不想给敌蚁带绿帽子。嘿嘿,伙伴们:为了减少牺牲,更是为了回避当下不测的凶险,我们姑且放一放勇往直前的雄心而把撤退当作一件自豪的事情去做。现在大家立刻向后转,调整步向继续前进。——噢瞧,那是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