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飞手里把玩着那玉镯,“你只能待在牢里,等着旨意下了,再充入歌舞坊。”他声音突然带了股狠劲。
“到时候,我一定带着兄弟们多光顾。”
“哦对了,再顺便问问你那旧情人去不去,不过到时他娶了亲,家里头那位位高权重,想来,也不会纵容他与我们出去胡混。”
尽管他言语不逊,但傅翊周也说过,她会被贬入贱籍。
不过,她眼下只想着沈廉他们会被如何判决,并未想过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幸好,林姨娘和春玉她们已经被护送出城,她算着日子,应该已经出了山东,到了南直隶地界。
“那多谢廖大人了。”沈鸢笑道,敷衍应声。
廖飞下颌绷紧,心道怎么就这么难在这丫头身上套口风,初见她时,他就被她身上那股不要命的泼劲给唬住了。
“不问问我,宁大人怎知道这回事?”他半蹲着,望着沈鸢的后背,素衣上脏污一块又一块。
沈鸢也不矫情了,转过头来,直面廖飞。
“廖大人想告诉我,那么我便听着。”
事到如今,这些人能来告诉她,也只是想从她脸上看到沮丧落败的神情才痛快,那她偏不。
“我跟宁殊他爹说,你与我早暗通款曲,不是什么好人家,现又想求宁殊带你走,只是为了利用他罢了。”
宁殊他爹听后,猛地拂袖,气得吹胡子瞪眼,吩咐长随去查明此事。
其实这些都得益于薛家,宁殊为了帮沈鸢,先是把沈廉夫人弄出来,又是来刑部帮她疏通关系。
有眼色的人已经知晓其中的事,去禀报了薛家,薛逢春听后还好,但是薛诗菱听了气急,怎么也不同意宁殊把沈鸢带走。
沈鸢听后,只轻点头。
见沈鸢仍是无动于衷,廖飞心中不解气。虽然他也不知道傅翊周对谁动过情,但转念一想,这沈鸢也算得上是傅翊周的相好。
不知道她是否会像王兰葶顺从他那样,也答应过傅翊周。
左右他看见傅翊周就生厌,这些他通通都要在沈鸢身上找回场子。
“傅翊周受了指挥使的嘱托,负责对你爹动刑。”
本来还算硬的面具,这次不管用了,沈鸢看似轻松的脸,好像冰面碎裂,双目突然失神。
廖飞嘴角勾起,“他现在可是小阁老身边的红人。”
他边说边冷笑,“沈嘉麟的罪责可都是小阁老提供的证据。”
沈鸢几乎忘记了眨眼,本来抱着的膝盖,瞬间跪了下去,向着栅栏方向。
“什么?”
这是自抄家五天以来,除了圣旨,她头一次听人说,沈嘉麟的罪状与夏家有关。
廖飞看着手里的镯子,继续说:“傅翊周现在可是小阁老身边的好狗。”
“我哥他真的是被夏长荫害的?”沈鸢抓紧栅栏,紧紧盯着廖飞。
廖飞缓缓摇头,伸出手,在沈鸢脸颊边用力拧了拧,直到她皱着眉,脸侧明显发红。
“我说的是小阁老负责提供证据,何时说了你哥是被害的?”
沈鸢抿紧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逐渐加深了心中那个猜测。既然是抄家,害她家的,和负责来抄家的,都是与夏家有关的人。那么推她家出来扛责的是谁,答案几乎就呼之欲出。
沈鸢眼眶通红,盈着泪水,但是眼睁得很圆,死死盯着廖飞。
这下换她在意了,廖飞神色轻松,从她脸上,他已经察觉出来了她被他拿住了。
将才多说了这么多,现在又突然缄口不言。
沈鸢深深叹了口气,“廖大人为何特意来告诉我这些?”
廖飞听出她在试探,其实他是找完了兵部尚书,顺便来的刑部,告诉沈鸢,她走不成了。
毕竟傅翊周曾经与她有往来,他也算特地来她这撒气。
他眉眼似笑非笑,越看越让人觉得瘆得慌。沈鸢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垂下视线,望着他的鞋尖。
鞋底白边还浸着些红色,像是血渍。
“廖大人能护住我父兄吗?”沈鸢压低声音,伏低抬脸。
许久得不到回应,沈鸢几乎以为他不会再理自己时,他才开口,“我也只是个小官,心有余而力不足,怎么护得住?”
“更何况,这是皇上亲自下旨,阁老拟诏,他们能不能活,得看造化。”
沈鸢掐着栅栏的指腹发白,再也说不出什么求人的话。
“不过嘛。”廖飞望着沈鸢的眼神发暗,“上头没下死罪之前,我可以尽力不让他们枉死牢中。”
“真的吗?”沈鸢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希冀。
廖飞勉强点了点头。
“那你呢?你能为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