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锦书的人马!
严昭握紧手中长枪,虎目一敛,就见兵将让道两旁,枣红的骏马之上端坐一女将军!
她身着重甲,下颌微扬,清秀英逸的面容上带着浅笑朝严昭抱拳道:“严将军,别来无恙啊!”女子驾在马上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饶是夜色四合,借着火光也能瞧清她一身英姿飒爽,风头无两!
严昭只是微微一回想,就知道是中了文非的计,否则他们先前如何厮杀也出不去的苇城,怎么那么轻松就让他冲破围堵逃了出来!
他面上浮出一抹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谢将军!”严昭紧了紧手中长枪,虎目之中冷硬沉稳。
他将枪往手里一横,冷声道:“请吧!”
谢锦书一挑眉,看来这位还是不服啊!她朝严昭一笑,一举手中银枪催马就与严昭战做一处。
原本严昭还有些轻视她,可当她手中长枪重重压下时,严昭就感受到了那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记忆中,谢锦书一直是个喜爱武学的世家女子,从小便行事乖张,与其他世家女子不同,谢老爷却依旧宠着她,直到与刘家联姻,从此,那位性子乖张的少女开始收敛!
儿时谢老将军亲自教过自己武学兵道。
他从小便疑惑她一个女子家家为何学武,每次与她练武手上都不会留情,他想打碎少女那颗不屈于平凡的心。
她因时常因为打不过自己而在院中苦练枪法,原以为自她嫁给刘稳之后就沉寂,不想今日再交手,她的实力却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一手谢家枪法已经在她手中耍的游刃有余,炉火纯青!
两人一口气斗了三十来个回合也分不出上下来,严昭一咬牙,驱马上前,在与她斗。
一双虎目直直看她,咬牙切齿道:“为何叛国?”谢锦书手中银枪一绞冷笑道:“叛国?一统华夷怎么算是叛国,拓跋家谋权篡位,乱臣贼子罢了!”
严昭剑眉一蹙,面色紧绷的似一把拉紧的弓弦。
他冷硬的目光之中有震惊,也有不解:“谢锦书,你这让谢老将军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语气似是提醒一般,谢锦书却笑了!
谢锦书在邶军阵前听这种话实在是不算少了,每次听见,她都只觉得无比讽刺:“父亲要是知道我手刃仇敌平定天下,那他定然只会以我谢锦书为荣!”
她的眼神利如刀锋,用最平静的语气和严昭道:“你还不知道吧?谢家上下数百口人,都死在拓跋烈手中!”
严昭只觉一阵冷汗瞬间濡湿脊背。
“你……你胡说什么?”严昭愣愣驳她,手里的长枪也在此刻失了劲,一眨眼间,谢锦书锐利的枪头,就已经抵到了他脖颈之间!
谢锦书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那年拓跋烈夺位,忌惮谢家势力不惜设计密谋陷害,谢家满门忠烈,皆死于拓跋烈之手,我胞弟谢旻为父报仇,死于成阳永昌行宫,严昭,你以为你在劝谁?!”她一双眼中泛着血气,死死盯着面前人!
严昭刚毅的唇线微微颤抖:“怎么可能!”
“我还知道,拓跋烈重用你,就是因为你想为谢家翻供!”她的枪一偏,虎口就擒上了严昭的喉咙:“你却像个蠢货,甘愿送上去被人利用!”
银枪落地的声音厚重,严昭面上已经血色全无!
谢锦书一掌将他掀下马单膝压在他心口,右手还压在他脖颈间,他愣愣看了一眼谢锦书,倏然垂眸敛去了眼中神色。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说的,除暴安良,为民除害?”谢锦书的虎口往下压了压,看着严昭的面上憋的通红,他却没有半点动作,像是放弃抵抗,似乎就算谢锦书此刻捏断他的喉咙他也不会反抗!
严昭微微恍惚了一阵,只再次抿紧了唇!
谢锦书看着他额上因为憋气暴起的青筋,这才缓缓收回了手,她眼中有些热,迅速背过身去:“你忘了我们儿时的承诺,你走吧,下次再见,我绝不留情!”
她说完,脚步不顿,捡起地上的银枪,翻身上马。
“我记得!”严昭的声音自打她身后传来,带了些嘶哑。
他当然记得,他,文非,谢锦书,!
三个小小的人影又出现在谢府那颗常青树下,三只小手交叠,稚嫩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萦绕!
小小的谢锦书说:“我要做大将军!”
小严昭不甘示弱:“那我一定比你厉害,我要为民除害!”
小小的文非笑着说:“那我好好读书,为你们出谋划策!”
年少的友谊是那样真挚的热烈的,因为这份友谊,谢家被诛后,他只能折服,直到做出一番功绩,才求到拓跋烈跟前。
他为拓跋烈平定天下,要拓跋烈给谢家平反。
马蹄声定,一阵衣角擦着风声,一只小麦色的手伸到他眼前:“那你现在,也是‘叛贼’了!”他抬头,落入一双明亮坚毅的眼眸之中。
他抬手,搭上她的手心笑了:“总比乱臣贼子好听些!”
“报——”
探报声自他身后传来:“上将军,文军师的人马到了!”
严昭冷笑一声,轻嘲道:“看来你们两个早就计划好了,又匡我一次!”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散去后,倒是有些小时候那意思了:“怎么?你不乐意?”
严昭懒得看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