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
宋瑾接到萧斛时倒是被吓了一跳,他们平日里风光无限好的侯爷这一次回来,倒是鲜少见的多了几分被凌虐过的模样。
“让利五成。”萧斛闭目倚着车壁喉结滚动时牵动伤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给季云舒。”
宋瑾扁嘴,就知道爷这是又被那个女人伤了,这次看样子还伤的不轻。
这往文都的路,都走了一半了,除了接到他那一句,硬是没再听他多说过一句话,队伍里的气压也是肉眼可见的低。
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宋瑾都明显的拘谨了几分,有时候训手底下的人都不敢太大声。
因着要早些赶回文都,这临近黄昏,却还只走到一片荒岭中,这一时半会是赶不到下一座城池了,只能原地扎起帐篷宿营。
这火才烧起来,宋瑾就察觉到了不对,一望无际的黑夜中总有股诡异的不对劲。
这才吩咐下去加强警戒,就看见了黑夜中攒动的人影,宋瑾秀雅的面容上顿时多了几分凝重。
难道是胡嵘的人还紧追不舍?宋瑾又一想,不应该啊,这会儿胡嵘兵权被收,必然是紧着亲卫先保全自己才对。
宋瑾来不及多想,脚下一借力跃上了萧斛的马车,鼻息间还能闻到马车里传出的有些苦涩的刺鼻金疮药药味儿:“爷,外头来刺客了。”
说完,就有十来人围到了马车四周防护,马车内的大夫似乎也见惯了这种场面,稳稳给萧斛臂膀上的裹伤布打了个结,随即退回到旁侧收拾药箱。
萧斛早就察觉到了异常,拉拢衣衫遮住了肌肉线条精硕的胸腹,不紧不慢整理好衣裳。
宋瑾攥紧马鞭就闻林间惊鸟乍起,他抽刀劈落三支淬毒弩箭,心中大骇“爷,好像是……璧琰阁的人。”
宋瑾的刀锋刺穿第五个刺客咽喉时,鼻息间已经是浓浓的血腥气。
十来步外的马车突然传来裂帛之声,数支箭矢穿透厢壁,深深钉入车璧之内。
“保护好爷!”护卫拼死抵抗,提刀挡剑,暗器相撞的刹那,马车轰然炸裂。
木屑纷飞间,萧斛玄色蟒袍翻涌如怒涛,他徒手捏碎偷袭者的喉骨,但更多的箭矢已如暴雨倾泻。
宋瑾目眦欲裂,没想到来人如此狠辣,这是卯足了劲儿要杀爷。
他提刀跃到萧斛之前,金铁相击声密如骤雨,宋瑾月白的锦袍已经有多处血迹涌出。
见宋瑾挡下暗箭,暗处的死士纷纷从暗处遁出,朝他们攻来,宋瑾看这招式诡异,又不太像是璧琰阁的手段!
“爷……走!”宋瑾来不及和萧斛解释,心中只想着万万不能让萧斛有任何凶险。
萧斛缓缓从腰间抽出长剑,高大挺拔的身形往那一站,就有一股迫人的威压!
他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杀手,神色没有半点波动,眼底的冷芒睨着上前的黑衣人,似乎是在审视一群微不足道的蝼蚁。
宋瑾咬牙,眉眼蹙着:“爷,你快走,你现在的身份不宜在此处多待。”现下胡皎被召回京,晋帝封萧斛为邶王,让他统领三军,继续攻邶!
如果萧斛有个三长两短,那好不容易在邶国撕开的这道口子可就被邶军填回来了!
萧斛背对着宋瑾,玉璧腰带束出他满是力量感的劲瘦腰身,月光为他的眉眼镀上沉沉冷色:“出息,几个宵小,还用得着你对付,带着人速走?”
宋瑾的父亲向来将他当做文状元培养,他算是半道出家的人,没什么功夫,比起自己萧斛更担忧宋瑾的安全。
萧斛手起刀落斩下一名刺客的头颅,剑刃上连滴血珠子都没留下。
宋瑾不乐意了,现在爷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这么些臭虫,还不配他们家爷亲自动手。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身手极像璧琰阁的人,却又处处透着诡异,宋瑾一时间想不出除了姜旒,谁还有这样的下属。
毕竟爷这次算是一箭双雕,解决了胡嵘,还顺带将胡皎在乐门的势力归拢在了他们手上,就算是姜旒回到源城才发现不对,但是知道他们的行踪,派人来截也不是不可能。
刀剑交鸣声中,两道身影重重坠地,宋瑾半跪在敌人身上,刀锋嵌身下人的肩胛骨中,他的肩膀也被身下人的短刃划开两寸血口。
宋瑾只觉肩上一麻,心中大骇:“爷小心,他们剑上淬了剧毒。”不过片刻,宋瑾便觉左肩像被人卸了力般,连抬起都困难。
宋瑾只觉得冷汗涔涔,麻痹感顺着背上的刀口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早知道就不逞强了,他咬咬牙退回了护卫之中,有人搀着他送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萧斛神色不太好,他身体里在胡嵘鹰犬手下中的余毒未清,宋瑾又中了毒,只能想办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