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钢刀仿若随手被阿沛掷了过来,精准无比地直直钉在桌面,隐在大堂内装作食客的真正的带头者面对眼前微颤的钢刀脸色一僵,缓缓收回袖中待发的钢镖。
一直到这时芳然才缓缓步下阶梯,“干什么呢?我姐妹鱼庄也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动刀动枪的地方吗?”说着用织金团扇点了点损坏的桌椅板凳。
“这些,这些,还有那儿,都得给老娘赔钱!听见没?!!你瞧瞧你们几个这丧气样儿,要是赔不起给老娘把裤衩当这!!”芳然拿扇子指着那些人,只装作不知是州府的人。
“真是晦气!净惹不痛快!”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不知道见过多少南来北往的人,寻常动静当然唬不住老板娘。
芳然气的猛摇扇子,“还有这位公子,您打扮得人模狗样,不知道管管自家下人,瞧瞧溅这一地血,好看吗?我问你好看吗??!”
李近雪从善如流地示意阿沛拿钱,待看到银子芳然语气这才缓和下来,“还是公子敞亮。”
真正领头的这时才从人群中上前,“少侠好身手,是他们不懂事了。”
芳然好像才看到他们的佩刀,连声奉承,“哟!原来是官爷,来咱们姐妹鱼庄也不提前通个气儿,瞧这闹的。”
领头人向李近雪拱手道:“都是误会一场,还请公子莫怪,下面的人只是看了这位少侠在月壁湖上的施展,有心切磋罢了。”
他沉吟半晌,存心挑衅阿沛,面上还做出一副恳切之态,“只是少侠未免出手太过,直接卸了我兄弟的耳朵。”
李近雪这才有了反应,刺耳一笑,“说是少侠不敢当,他只是在下的随行伴读罢了。”李近雪语气轻蔑,眼神都懒于给,“却说,卸一只耳万当不得太过,没取你们一条命已是留情。”
“她的意思即是在下的意思,她所做所为即是在下所思所想。”
即便气得咬牙,几人也不敢随意发作。
“是啊,这位公子说的对,几位官爷,技不如人就虚心请教喽,”芳然看了看地上的血,被斩下耳朵的官兵此时也不再叫嚣,她笑道:“这就当交学费了。”
领头人咬牙,笑得难看,“确实是误会一场,我等是奉州府严大人之命,请二位过府一叙。”
芳然芳绪不禁面色微变,州府是要拉拢这来历不明的主仆二人?
——
人迹渐去,店小二麻利地收拾狼藉厅堂,芳绪这才放下酒杯,脸上还带着恍然未定的神情。
姐妹两人换了地方说话。
芳绪:“州府又有什么动静?”
芳然缓缓摇头,严奇邀请素未谋面不知底细的两人入州府,未免有些离奇,却不知是什么打算。
“不管来的是人是鬼,皆会被斩于刀下……只是这两人,还是先避过为好。”芳然淡然说道,芳绪不禁腹诽自家姐姐的狠话放了没有一半就认命地审时度势起来。
芳然当然不知道妹妹的心思,又感叹道:“这狗官命也是真大。”
姐妹两人心照不宣一笑,转了话头。
“小四说看见你房里冲出来个青年,好像是被你气走的。说是那许道寒……”
“你不会来真的吧……”
芳然好笑的等她说完。
“……欺负了人家吧?”
芳然嗔怪地拿扇子敲她额头,调皮道:“怎会!我还想求他欺负欺负我呢。”
芳绪讪讪,“这话放眼全天下也没几个女子说的出口。”
她转着酒盏,“芳然,人家没看上你怎么办?我可不想你变得多愁善感啊。”
芳然美目流转,只唇边的笑越来越大。
芳绪打住话头,揶揄地朝自己姐姐挤眉弄眼。
芳然好似叹了口气,今夜月明星稀,清风缕缕……只可惜对面坐的是这不开窍的臭丫头。
不过妹妹陪伴也是极好的,芳然眼里跳跃着微光,没头没尾道:“人活一世不过百年,若是畏首畏尾还活什么活,奔着死去的那不如现在就去死!”
芳绪饮了几口酒,眼睛也水亮水亮的,她觉得这句话芳然不是冲她说的,她凑过去问,“那应该奔着什么活?”
“当然是情!”
织金团扇抵在额间,年轻的女子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情之一字,当然不光与爱人之间,还有与亲人,与友人,与世间周遭的一切,来这世上一遭她只想把所有都尝个遍。
“情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吗?”芳绪却以为姐姐说的便是与许道寒的情。
芳然好笑地摇头,“多去试试你就知道了。”看着妹妹疑惑的眼神,芳然续道:“多试试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芳绪半懵半懂地眨眼,不知想到什么,倏地捏紧酒杯,复又松开。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芳然自顾自地对月自酌,也不管芳绪再问些什么。
情之一字,从来堪不破,又何必苦苦追问为何,怎会,竟会,如果,要是,可惜……
只一句我情愿,便能解答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