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秒,却又该改口“不止她本人“。
稍稍一顿----
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按下删改一字,在末尾添补成了:“孟熙蓁、余冬合编”。
她更愣了一愣。
“这么短的时间内。提纲精准,设计精美,字体和配色都好看,配图也高级,还贴心为我司员工重新备稿。我无话可说。我先替梁庭表示感谢,孟同学。”余冬又再大体观摩了几眼才点了保存,赞赏地点着头,又一边疾手行云流水地操作着有些滑腻的键盘,将幻灯片文件拖入云端聊天发送栏,附上解释事发的文字,点按了指定发送。
孟熙蓁才从数秒前回过神来:“真的吗?嘻嘻~其实内容也不算很多,鄙校预设素材库倒是丰富,而且,我打字不慢的!所以我…其实…还早了两分钟我就已经完成了,刚刚其实是在偷偷看总监您的公开课题库啦……您…应该不介意吧…毕竟您知道的,我无福现场听!….”
“无妨。不是什么要紧……”
“哟,冬儿你来啦!”
隔音玻璃门被轻松推开,正在一边摘除麦克风设备的演讲者如释重负地闯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不好意思刚刚有点超时了,现在娃娃们休息十分钟,都去上洗手间了,估计大多也想出去透透气,刚刚里头好几个看着像快中暑的样子。来,麦给你。”
四时三十一分五十一秒。
余冬没有接过递来的设备,却盯着玻璃门外正对着的舞台角度出了神,蹙了蹙眉:“英哥,你还记得刚刚留在这演播室里的学生吗?”
“啊,记得啊。”
“能说说都有谁吗?”
“怎么问这个?”
“算人头。”
“唔……有…之前一直是那个口齿伶俐的,穿一身红的男生在这里看着,那一头卷毛特喜人,我可忘不了。”
余冬与孟熙蓁面面相睹片刻。
“不过,他早跑了,排我前面的同事和几位做学术分享的研究生和博士生都还没上台,咱几个还在这儿瞎聊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去了,后面也没见他再回来过。倒是又来了另一个男生,冒冒失失的。到我上台的时候就一直是他了。”
“你在台上的时候也能看到吗?”
“当然的呀,他在呢,放心,没有擅离职守,我PPT卡住了还是他帮忙的!哎对了,我记得我说话的时候你也进来过啊,当时是他去搬救兵了吧,怪不得能成,原来这小子是把咱顶头上司给搬来了。”
余冬继续看着内场的方向若有所思:“好,没事,你辛苦了。学校准备了自助餐酒席,就在五楼,大伙都在上面,你先上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吧。”
“诶,好。”
“您要上台了,您真的不用我帮您准备什么吗?演讲稿之类的。”孟熙蓁关切问道。
“谢谢,稿子就在我心里。”
“您打算脱稿演讲啊?可是连幻灯片都没有,您这样讲不会很干吗?”
“都是以前练出来的。”余冬不慌不忙,不以为意地继续整理着西装,“安,就算没东西可看,我也有把握,听的人都会喜欢,不会干场的。”
余冬一边调整着麦克风,一边漫不经心地将回答一笔带过。
“真的吗……没想到。”
女学生的目光恍惚了片刻,又泛上一缕不知缘由,甚至无法控制的欣赏与沉醉,而后连带着眸光,稍纵即逝。
“喔不对。你提醒了我。我不是没有展示,我还有个问答网页。”余冬说罢,从西装外套内侧口袋里小心探出一张保存完好,几乎没有任何多余褶印的纸条,“还给你。”
孟熙蓁愣住了眼眸,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接过了那张面上仍潦草写着自己电话号码的纸条,又慢慢将纸条翻展开,语气小心翼翼:“这是……我的帐单……咳..咳,原来在你这儿….咳。”
“放心,谢谢你的请客,为了不糟蹋你良苦用钱给我买的那些厨具和食材,我会悉心钻研厨技,找天你来尝尝我的手艺。”
女生一时也没分得清楚心虚还是尴尬,只是浅浅笑了笑,点了点头便顺势垂下了两眸。
“对了,背面。”
“唔?”
余冬稍稍指了指眼前人手里的账单。
孟熙蓁一惊,将纸条誊着手机号码的那一面翻转过来——
“69917110?”孟熙蓁不解,“这是?”
“待会我的演讲有特别问答活动,虽然你没法入场听,但你管幻灯片,所以,我就问公司同事另外给你加插了一个登入码,重在参与。”
“啊?这…我怎么好意思啊…你们公司办活动临时还破例,岂不是很麻烦?”
“小事,要一串数字而已。”余冬与孟熙蓁对望着,“而且,仅限于我,也没给你搞特例。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行。”
清晨的绿色墨水是蓝绿色的。此刻,是黑色的。
孟熙蓁点了点头,缓缓说来:“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倒是…谢谢您还记得我。”
“那…预祝你玩得开心。”
“唔…尽不尽兴,还得取决于余老师您的题目呢!”孟熙蓁眉开眼笑地继续问道:“如果我都答对了,有奖品吗?”
余冬仰头呼吸一深,稍加思忖,又瞬即沉着答道:“官方定好的礼物是没有了,不过,如果孟同学你真的全都答对了,我可以以个人名义答应你一个小小的请求……你觉得怎么样?”
“一言为定!”
“那我上台了。”余冬口袋空空,拎起桌面上的麦克风设备装好,“还有,假的真不了。有些验证你不必亲自去做,安心自在,他们自然会来找你。公道自在人心。”
孟熙蓁打断了雀跃,拍了拍自己胸口:“明白余老师的见解~不轻易落入自证的全套~信息的来源也有老弟第一时间帮忙去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无论是立功还是怎么样,都不能让人下笔墨做更多文章了,我知道。”
余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过身去,推开了玻璃门。
“Crepi il lupo。”
身后暗声入耳。
四时三十六分二十六秒----
并非捕之不及,却没有回首。
只是耳窗轻颤过后,又对话语释义心起疑惑:“什么?”
“加油!”
喧嚣一拥而入----
迷离的舞台眩光一时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比暖更暖的气息从衣领出钻入,初冬的阴冷荒芜被抛在脑后,深秋的凉爽舒畅也被忘得一干二净,所在又恍若盛夏,更胜青春。
他在闪闪发光,她的眸子里也充满亮光,悬着的宿命被拉扯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