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柯面色惨白,他用手想也知道自己的下场。
雨姚和气的拿了两块芋给他,“去吧。”
伐柯接了芋,又点头哈腰的要了些雄黄,去了公孙陇那儿,先送上芋,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今儿悄悄出去探路了!孟郎啊!咱们可走不得啊!还没到敛屋呢,就听见虎啸狼嚎,还有熊瞎子哭它老婆孩子!咱们出去岂不是送死么?”
公孙陇哪里听过这些,也就有些怕了,沉着脸,不说话。
伐柯又说:“我也问了人,都不肯帮忙,还有人排场了我一顿!”
公孙陇气的鼻子都歪了:“哪些人!你报了名儿来。”
伐柯含糊的说:“都不肯咧!也不知少主灌了什么迷汤,大概看她肚子里有货!”
公孙陇破口大骂:“贱种生个尿泡种子,还不知姓什么呢!怎么就一呼百应了!”
伐柯听了这话,心里突突跳,连忙转移话题,拿了雄黄出来,讨好的说:“孟郎,咱们在这儿至少衣食无忧,您不是说有虫子么?我弄了些雄黄来,您撒上,虫蛇都要绕着您走啊。”
公孙陇骂道:“畜牲!早不弄来!快撒上!”
公孙陇对于逃走之事暂时歇了心思。
烧香寨
烧香寨是倚着山修出来的,下宽上窄,活像个香炉。
“香炉肚儿”是个厅,寨子里商量打家劫舍的事儿都在这厅里,分赃吃酒也在此处,故而这厅里常年飘着铜臭味和血腥酒气儿。
缈最怕进这地方,偏今儿他守门,天上掉下个叶子包儿,旁人懒得跑腿送进去,推给他,还吓唬他,"给二娘送去,再不去,便要打了。"
缈前阵子才挨了一顿狠的,这会子全身还痛的很,惶恐不已,只得硬着头皮往寨子里去了。
寨门是桐木的,半掩着,缈鼓足勇气把门推开,一室的喧哗倾泻而出,只见:
百鬼聚头,群魔乱舞,一群群一堆堆,红着眼睛下注,抬手真金白银子,不知劫了几家商贾,落手香帕璎珞儿,可怜芳魂悠悠归了何处?皆化作,一场好赌,巧取豪夺多容易,哪知,人命如炉,早晚焚身苦!
缈向来怕这些人赌,他们赌起来便要吃酒,吃了酒便要发酒疯打人,他已是挨了好几次耳刮子了,这会子惶恐的很,贴着墙根儿往里走。
还没走两步呢,后头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脚步声,只见来人五短身材,脸上一个碗大的疮疤,便知是寨子里的探子名疤脸的。
疤脸此时满脸油汗,进来就大吼:“碰了硬头钉子了!你们还赌的好痛快!”
这一声吼的众喽啰都看他,一个干瘦的男子怪笑:“怎的?你赶熊不成,被偷了桃儿么?”
疤脸骂道:“你趁早夹了鸟嘴滚开!请二娘出来说话!”
那干瘦男子冷笑:“你怎不进去?”说罢,又嚷嚷着赌钱的话儿,疤脸气的七窍生烟,又不敢真闯后头去,突然一眼看见缈,便走过去踢他:“快去找二娘说话。”
缈倒是不太怕二娘,他来了这些日子,远远的瞧了几眼这位二娘,就觉得比起这些喽啰来,她竟是个女神仙了,她长的不算顶美,面皮甚至有些灰黄,却很有风情,身量高挑,总穿着宽宽的软布袍子,头发也是松松的挽着,话不多,慢条斯理和颜悦色的,缈心里悄悄觉得,这位二娘必是哪家可怜的闺秀,倒了血霉才被强抢来的呢!
且说缈挨了一脚,慌慌张张的往后头去了,后头有一扇大门,门后头是一条长廊子,葡萄串儿一般的串着几间房,头一间是香主住的,后头都是他的老婆。
缈隐约听说,这里最多的时候住着十几个娘,不过后来死的死,卖的卖,就剩下大娘和二娘了。
缈推开门进去又关上门,外头的狼嚎鬼叫就小了,他心里轻松了许多,又往前走,他也不知哪个房间是二娘住的,于是一路低声叫着"二娘"。
最里头一扇门后头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进来。”
缈走了进去,果然二娘坐在窗前,用石杵在石碗里捣东西呢,一个容貌寻常的妇人捧着个托盘,时不时的往里头加点东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气味。
缈来这寨子有时日了,已是领教了规矩,见了她先磕头,才起身,二娘盯着他瞧,笑着说:“你是新来的?”
缈小心翼翼的说:“小人,小人原是山里的猎户,才来......”
二娘说:“你这细皮嫩肉,倒像个少爷。”
缈笑道:“小人福薄。”
二娘也笑了,问:“进来什么事儿呢?”
缈奉上那叶儿包,"外头掉了个叶儿包,哥哥们叫我进来给二娘瞧,还有疤脸大叔请二娘出去说话。"
二娘笑道:“什么好东西,巴巴的送来?拿过来些,我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