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姚叹气:“我岂不知孟郎的身份,只是今儿放过了你,明日叫我如何管旁人呢?”
伐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接话:“啊呀!少主是君上的人,又怀着君上唯一的骨血,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谁还敢不服不成?孟郎年轻气盛,少主饶他一遭吧。”
雨姚含笑说:“这话儿不算动听。”
伐柯听出点意思,就不敢开口了,雨姚看向公孙陇,说道:“孟郎既然尊贵,咱们就不动刑了,后头那山洞轩敞又清净,孟郎到那儿思过去吧。”
公孙陇听了,大喜,暗道:“我本就在那儿歇着,贱种果然不敢拿我怎样!”他连忙高声称谢,不过眉眼间又有了几分傲慢。
雨姚笑了笑,对燕客道:“又有一事要辛苦你了。”燕客拱手。
公孙陇只觉不妙,雨姚道:“山林间有一些大石,你看到了吧?”
燕客道:“这是常有的。”
雨姚说:“你挑一块差不多的,推到孟郎思过的洞口,把口子堵上吧!记得留些缝儿。”
燕客应下了。
公孙陇听了,怪叫:“这如何使得!这岂不是要囚禁于我?”
雨姚和颜悦色的说:“孟郎既然觉得使不得,领一百棍子去可好?”
公孙陇气的脸红脖子粗,想叫唤又怕雨姚真打他,憋的十分辛苦。
伐柯笑着打圆场:“孟郎是什么人,既然叫他思过,他必定不敢走动,我为少主看守,何必费劲儿推石头呢?也未必推得动。”
雨姚说:“你是体贴的,不如你也留在洞里,贴身服侍孟郎如何?”
伐柯就不说话了。
雨姚扭头看向燕客:“若是太费力,便砍些树,垫在石头前做个轱辘,推起来也省力。”
燕客笑道:“正有此意。”
雨姚笑了,说:“那你带几个兄弟,去做吧。”
燕客颔首,招呼连牛秀干等人帮他,先走到洞穴那儿比划了大概的尺寸,然后走到山林里,挑了块差不多的石头,砍了五六棵手腕粗的小树,除了枝叶,垫在地上做轱辘,然后推着推着就把石头推到了洞穴口,只消四人合力再推一把,便能堵上洞口。
燕客等人做好了准备,便来找雨姚禀告,雨姚正帮着玉帐她们做饭呢,听了这话,就看向公孙陇:“孟郎随燕客去吧。”又对燕客说:“替孟郎松绑。”
燕客走到公孙陇身边,解开他的绳索,公孙陇得了自由,抱着肩膀,阴沉着脸,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扫了一眼燕客,又看了看天。
此时天色已晚,暮色四合,他心里估量:“若是离了这儿,也不知能不能走出这山林......”
雨姚看他那神情,哪里不知他心中所想,她看着燕客等人,笑吟吟的说:“你带他去,若是跑脱走失,即可处死,不必问我了!”
这话一说,公孙陇顿时白了脸,方才的念头早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急急忙忙的对着雨姚作揖,“少主叫伐柯也跟着!这些人与我有仇,若是害了我的命反说我要跑,如何是好?”
伐柯也连忙上前,说自己愿意。
雨姚笑出声音:“若是果然如此,就算孟郎命不好吧!”她骤然变了脸色:“去!你这蠢货!还敢在这儿与我讨价还价?!”
公孙陇见惯了她的和和气气,骤然又见她变脸,一时半会竟是说不出话来。
燕客他们皱着眉,把他推搡走了。
伐柯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雨姚也不理会,走到灶边,尝汤的咸淡,过了一会儿,燕客等人回来,“按照少主之命,办好了。”
雨姚满意的点头,见晚饭也差不多得了,就招呼众人“吃饭了,今儿这饭油水好的很!”
众人都大笑了起来,拿了碗筷围了过来,每人都分到了满满一碗肉,就着芋吃,很能填饱肚皮。
想喝汤的就去舀汤,那汤熬了许久,熬的雪白,飘着紫色的苏叶和油花花的熊骨髓,又鲜又香,大家喝了一碗,都争先恐后的要第二碗。
雨姚也捧着碗吃喝了,十分满足,刚放下碗筷,又听见玉帐在那儿骂伐柯;“搬家的老鼠!上不得台盘的蚂蚱,你要孝敬只管自己去挖芋,偷偷摸摸到我这儿,算什么好奴才......”
伐柯顶着一头的臭骂,拿着芋,抱头鼠窜,往公孙陇的山洞去了。
玉帐气呼呼的走到雨姚身旁,说:“干脆将这两人一齐关起来得了。”
雨姚笑道:“关起来,谁给他们一日三餐的送饭送水,折宽叶子。”
玉帐回过味来,连连摆手:“罢了,罢了,情愿叫那蚂蚱蹦来蹦去呢。”
众人都笑了。
那厢,伐柯揣着两个芋,借着月光摸到公孙陇所处的地方,公孙陇饿一整日,见了伐柯,仿佛雪中见炭一般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