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只觉得自己青筋直跳，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那真遗憾啊。迪克·格雷森去哪儿了？”

佩斯利缓慢地眨动眼睛，直到此时注意力才回归身体。她转向戈登，平淡地说道：“你和他认识吗？”

戈登的小胡子不满地抖动着：“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咱们还是别在工作场合谈私事了。”

维克斯对后半句话充耳不闻，笑着说道：“恭喜你。”

“恭喜什么？”

“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

戈登的整张脸都开始抽搐：“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格雷森会在芭芭拉出差回来后求婚。”佩斯利十分平淡地说出了这个秘密，“他这两天正在偷偷挑钻戒呢。”

“这不可能。”戈登捂住了有些绞痛的胃，“如果他要求婚，肯定会先通知我的。”

“啊……你在那两个人的婚姻里还有一席之地吗？”

“当然有！”戈登话说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对，立刻找补道：“——我肯定不会干涉他们，迪克很好。我是说这样的大事起码要跟我商量一下——你刚才还在恭喜我！”

“那只是客套。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恭喜的。”佩斯利随手摆弄着戈登的笔架，“只是你刚才有点不自在，想让你放松一下……我看上去很可怕吗？”

戈登颓然靠在椅背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很想宽慰佩斯利，说她一点也不可怕，但他的脑子已经猝不及防地被钻戒、求婚、理查德·格雷森浮躁的笑容以及芭芭拉十岁那年笑着说“我最喜欢爸爸”的美好模样塞满了。短短几秒内他仿佛就老了十岁，但老到一半又突然停了下来。

“——等一下。”戈登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芭芭拉没去出差啊？我昨天还和她一起吃了晚饭……”

“哎呀……”

维克斯的笑容变得真诚起来：“恭喜你。”

“这又有什么好恭喜的？”

“我也想问问呢——你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戈登猛地摁住了自己的嘴角，很没气势地瞪了她一眼。好在这时一个警察敲门走进，把一叠新鲜出炉的口供递了过来：“拦路的那几个假警察的身份查出来了。”

警长收拢神色，一脸严肃地拿起口供翻看，眉头紧紧皱起。佩斯利识趣地起身准备离开：“我去外面等。”

“不用。这毕竟是你抓住的人。”戈登叫住她，“我们没必要藏着掖着，大家都是同事……你和迪克的关系也挺好的吧？”

不知为何，戈登对“女儿的男朋友”的态度忽然缓和下来，脸上甚至出现了慈祥的笑容：“你是他的朋友，就会是我的朋友，连恩警官。”

佩斯利也一脸感动地捂住胸口：“这真是我的荣幸——所以是谁袭击了我们？”

“黑面具。”

“他的名字就叫‘黑面具’吗？”

“不。”戈登苦笑着，“但是所有人都这么叫他。在哥谭混得下去的罪犯……基本上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很不寻常。”送口供的警察接话道，“黑面具刚刚被蝙蝠侠送进监狱。看来他留在哥谭的势力还没被彻底清除……”

“我们总会抓住他们的。关于安德森·朗曼入狱的事——”

戈登的话卡在喉咙口没能出来。他一抬起眼睛，就看见佩斯利正站在门边，脸上的笑容让他忍不住打冷颤——说出来有些丢脸，他真的觉得佩斯利·连恩身上有种让人害怕的气质。此刻她眯起眼睛笑得十分灿烂，而且笑容中充满了深意，让戈登大致能体会到自己刚才得知芭芭拉可能不会结婚时到底是怎么笑的。

他一头雾水，只能跟着对方一起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恭喜你？”

“谢谢。”佩斯利点头致意，甚至热心地补充道，“我去把格雷森找过来签字。”

“但是、”戈登揉了揉头顶稀疏的头发，“如果是黑面具的话就很麻烦了……如果朗曼之后进了黑门监狱，他可能会在里面遇见和今天一样的事。我们暂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追杀……”

“不。”佩斯利打断了他，“不会的。让他尽快入狱吧，这人身上可背着好几条人命呢。”

“可是……”

“没关系，我相信你。”佩斯利似乎没有看见警长脸上有些难堪的神色，“你们会安排好的。毕竟这座城市的主人是正派人士，不是那些没有名字的面具，对吗？”

这一回，戈登清楚地意识到佩斯利·连恩在说客套话。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