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玦闻言愣了一下,破败的京都、火海中的阿爹还有那一面之缘的少年,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她眨了眨眼睛,微微垂眸掩去情绪:“有。”
“可是……”茵陈看着她犹豫道,“既知如此,何必强求呢?”
薛容玦看着河边来来往往地船只,惨淡地笑了一下:“许是有些南墙非得自己撞一撞。”
随即她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之前试图劝诫钟瑶期的行为感到一丝好笑。
自己都没能看透,如何劝诫别人呢?
可是这世间真有能堪破之人吗?
人生来被爱与欲裹挟着,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①
薛容玦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人,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
第二日,钟瑶期为答谢薛容玦的救命之恩,午饭时便下厨做了些江南特有吃食和甜点。
薛容玦和牧平也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饭菜都齐齐有些惊讶。
钟瑶期扶着薛容玦坐下,薛容玦笑着道:“没想到钟姑娘还有如此手艺。”
牧平也落座后也点点头附和着。
钟瑶期坐在二人对面浅浅笑道:“曾过过一段苦日子,那些日子学会的,后来便喜欢上了做饭,每当有烦心事时便会浪费几个时辰在厨房,看着最终作出的美食,心情也会不自觉变好。”
她为三人斟满酒,拿起酒杯对二人道:“这一桌饭菜不足以报答姑娘与公子的恩情,却也是此刻奴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了,还希望姑娘与公子别嫌弃。”
说完,她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薛容玦正欲举杯却被牧平也拦下了,她惊讶地望着他,他从她手中拿过酒杯笑着对钟瑶期说:“昭昭酒量很差,我替她喝。”
在二人还未反应上来之时,两盏酒杯都已经空了。
钟瑶期愣了一瞬,意识到二人都在看着她才扯出了个笑容:“无妨的,那姑娘快尝尝这些饭菜,也不知道江南的饭菜合不合姑娘的胃口。”
薛容玦先夹了一块水晶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不禁赞叹道:“钟姑娘好手艺,真不错。”
钟瑶期笑着道:“姑娘若是喜欢,我日日给姑娘做。”
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钟瑶期向二人介绍着安乐郡一些值得去瞧瞧的地方:“对了,明日是中秋,姑娘可愿去郊外的无名寺?”
“无名寺?”薛容玦疑惑道,“很有名吗?”
还不等钟瑶期回答,牧平也为她夹了一块水晶糕,笑着解释道:“无名寺有一块碑载:昔文帝之后,出自明郡。后之祖母疾笃,而后遥在京邑。文帝敕建一寺,名之曰无名,以祈后之祖母。
“后来老人家果然痊愈了。不过它出名大概是因为净元大师,净元大师为前朝哀帝的胞弟,天生慧根,幼年便出家,造诣颇高。”
“原来是这样。”
钟瑶期瞥了一眼牧平也,又问道:“明日净元大师会开坛讲经,姑娘可想去瞧瞧?”
薛容玦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牧平也问道:“阿兄明日去吗?”
牧平也避过了她的目光,笑道:“明日我便不去了,去见一个老朋友。”
钟瑶期笑着道:“正好,明日我们是我们姑娘家的聚会。”
牧平也深深看了一眼钟瑶期,又看向薛容玦:“你们姑娘家小心些,明日让凌叔多派些侍卫跟着。”
*
薛容玦和钟瑶期清晨天还没亮就坐上马车前往城郊的无名寺,街道上安静至极,整座城镇还在沉睡未曾苏醒。
薛容玦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问道:“钟姑娘,为何要这么早去?”
钟瑶期笑着道:“姑娘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净元大师每次开坛讲经都人山人海,若是我们不早些去,怕是进不到殿内,什么也听不到。”
“原是这样,”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又复靠在软垫上喃喃道,“钟姑娘到了记得叫我一声。”
很快便到了无名寺,钟瑶期叫醒了薛容玦,二人带着竹绿和月红下了马车,虽然此刻刚刚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但这无名寺前已有不少人了。
钟瑶期刚告诉她之后,她已做了准备却仍未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这人也太多了。”
她看看这人群,又看看钟瑶期:“这还要等多久?”
钟瑶期瞧了瞧天色道:“大抵还需半个时辰,姑娘第一次来不如去后山看看。无名寺有一个木樨园十分有名,想来此刻都在净元大师,园子里应该没有人,奴家在这里排着为姑娘占个位子。”
薛容玦笑了笑道:“比起讲经我对这座寺庙更感兴趣,姑娘听吧,我在庙里随处转转,瞧着这寺庙还挺大的。”
薛容玦闻言点了点头,让侍卫远远地跟着。
钟瑶期笑着点点头:“姑娘若是想听经便来此处找我,若是不想听就四处转转,午时仍在此处会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