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薇记得那个姑娘,一看就是被人惯着长大的,她低下头,把玩着裙子上的配饰,示意凌昼继续往下说。
“当初初到东夷,东夷王便有意将八殿下嫁给敖云,但后来被三王子和四王子搅和着也就不了了之了,东夷王如今年岁大了,于是他们王子间的争夺也都挪到了明面上来,敖云找到属下,只说若想要八殿下安然回到大宁,一生无虞,便替他将这封信交予殿下。”
沈云薇起身,走到凌昼面前拿过他手里的信封,转身时淡淡说了一句:
“别跪了,起来吧。”凌昼应是,看着六殿下坐回去,拿起一旁竹筒里的小刀,划开了信封。
这信显然是那敖云亲自写的,字体并不熟练,沈云薇读了一遍,面色愈发凝重。
原本对于纪清俭背后之人,她只是猜测,有东夷的手笔,而如今这封信,便是将这一切都实打实的摆在了自己眼前。
“三王子与四王子联合王后,意图杀了敖云,是阿瑶救了他?”
沈云薇辨认着信中的内容,抬头向凌昼求证。
“是,敖云意外翻进了殿下的院子,殿下于心不忍,给他包扎了伤口,掩盖了行踪。”
沈云薇再次垂眸,继续看下去。
敖云的意思,是让沈云薇将计就计,连带着他们的三王子四王子与大宁的九皇子一起,一网打尽。
轰隆隆——
雷声乍起,沈云薇面前的烛火也跟着啪的炸了一声。
乌云罩顶,倾轧而来。
最近宫中人心惶惶,总有风声传言,有人要谋反,所以六殿下与四殿下才会派人加强了京城附近的兵力布防。
徐昭仪为这这个事还派人来寻了一趟沈云薇,三言两语说不清,沈云薇干脆进了宫,去见了徐昭仪一面。
谢鹤安听了消息,早早的就等在宫门口,自打上回被赶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家殿下了。
沈云薇见他在,这才想起,两人很久不见了,但要事在身,她也只好先入宫,而谢鹤安就跟在他的身后,一如往昔。
等到从徐昭仪宫中出来,沈云薇一把将什么东西拍在谢鹤安手心里,随后就朝着太清殿的方向去。
鸿嘉帝自年节之后就没有搬回行宫,而是住回了太清殿,既然已经进了宫,沈云薇自然是要去请安,关心一下父皇的病情。
而谢鹤安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红绳,有些不明所以,追上沈云薇,刚想开口,就听见前方传来声音:
“我编的,带着驱邪正好。”
一句结束,沈云薇继续向前走,但口中的话却还没说完:
“算是新婚贺礼,谢大人可要带着,成亲之时若是看不到,那本公主就要真的把你赶出门去了。”
谢鹤安知道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傲娇的很,开开心心的把红绳揣进了怀中,准备找个机会让她给自己戴上。
“殿下。”
太清殿的侧殿内,沈云薇一进来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就连跟在她身后的谢鹤安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沈云薇见他这样,便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走到榻前。
鸿嘉帝刚用过药,如今正睡得昏沉,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容早已看不出当年意气风发的帝王模样。
沈云薇没待多久,只叮嘱了几句,便与谢鹤安并肩朝着宫门口去。
谢鹤安却在太清殿前就拦住了她。
“做什么?”
谢鹤安拿着红绳,抬起手腕,示意沈云薇给他系上。
沈云薇笑着抬手,扯过那编织后的红绳,绕在谢鹤安的手腕上,最后打了个死结。
“这么不想让我摘下来?”谢鹤安见状故意道。
沈云薇难得没嘴硬,反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
“戴了我的东西,可就是我的人了。”
不知为什么,谢鹤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口却惴惴不安。
跟上沈云薇的步伐,两人朝着宫门口去。
还有三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五月底正是花开的时节,谢鹤安安慰自己,不要着急,很快就要到了。
三月十九,大理寺对于九皇子纪清俭的案子终于有了判定,只待把人捉拿归案。
郭原官复原职,沈云薇顺便也给郭青山提了提,也算是为自己添了一个助力。
三月二十二,大宁边疆大捷,钱和更是立下大功,与蒋过并肩作战,东夷节节败退。
消息传回来的那一日,京城下了好大的一场雨,似乎是在为这一场胜仗而欢呼雀跃。
洛州城外的一处庄子里,满眼阴鸷的少年一掌拍断了眼前的木桌,茶壶和杯子碎了一地。
不远处,一个农户打扮的壮年安慰他:
“不过是侥幸赢了几场而已,九皇子殿下不必这么心急,等到那老皇帝一死,这些人都会成为你的臣子,还不是任你处置吗。”
纪清俭握起拳头,阴恻恻的应和着: